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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有时候,我会对着午夜星辰,跪在屋檐下,望着天上繁星点点,诉说着心中的想念,或者望着咬洁的月光,默默祈祷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有时候,我用口红在信纸上写着“我爱你”三个大字,印上无数个吻,在午夜时分,万籁俱寂的时候,俏俏地在后院划一根火柴,看着它们一点点化成灰,随风扬起,愿它们随着风儿飘到远方,送到我心爱的阿渔身旁。望着那些灰片上浮,就仿佛已经送到阿渔手里一样,心里觉得挺温暖挺舒服的。这时我多半能早一点入睡,而且唾得很稳很甜。

  还有些时候,几乎彻夜难眠,辗转反侧,眼皮发酸,耳边的雨声更增加了心头的凄凉感,真个是:“枕边泪与阶前雨,隔个窗儿滴不停。”

  干脆坐起来,拿出纸笔给阿渔写信,一字一行都出自内心的呼喊,句句行行都注满了无限的挂念与相思,字里行间都充满了无声的啜泣与哀怨……直写到手指发麻,手臂酸疼,心绪平定了下来为止。

  写好了,自己展读再三,装进信封里,放进一个大的饼干盒里,这些信是不能给阿渔看的。

  为了怕扰乱他的心绪,为了使他安心工作,我从来不向他诉苦,以免增加他的负担。在给他的信上,总是不断地鼓舞、安慰、激励与无限的关爱,我相信这是他所最需要的。即使我不停地向他诉苦,又能怎么样呢?他能放弃工作立刻回来吗?回来之后呢?

  人活着为什么要受到那么多压迫与约束呢?为什么尽要做一些与自己意愿相反的事呢?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长相厮守?为什么爱是这样充满苦涩与限辛?

  我还是爱。

  我依旧寂寞;

  我仍然在等。
  
  
  九 少年情怀少女心

  好久没看见阿雄到家里来了。

  这一天晚饭时,我问阿渔的二弟子成。

  “最近怎么没看见阿雄来找你?”

  “他受伤了。”子成简短地回答着,头也不抬继续扒饭。

  “受伤?怎么啦?”

  “就是上回台风后在咱们家屋顶掉下来,扭伤了脚。”

  “这么久还没好?”我吃了一惊,想起这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那一下摔得不轻呢。”子成抹抹嘴巴,离开饭桌。

  在季家四兄妹之中,子成最突出,他目光炯炯,头脑聪慧,有一种超越这狭小天地的目光与心灵,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一种说不出的灵秀与坚毅的个性。对我一直很客气,却有着疏远的感觉。

  我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想耽会儿该去看看阿雄,不知道子成子兰谁能陪我去。

  我问子成,他说要看书;问子兰,她不屑地撇撇嘴。

  看来我只有自己去了。

  门铃按过很久才有人走来。开门处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十分不友善地朝我上下打量着,简直连我脸上有多少雀斑都要调查清楚一样。

  “吴伯母,您好。我是隔壁的季太太,我来看阿雄。”她踌躇了一会儿。又把我仔细看了半天,才侧过身让我进去。

  我刚走到玄关处,她马上跟进来,并且大声地喊着:“阿雄!有人找你。”

  “谁啊?”屋里传来应声,接着看到他腋下支着拐杖,右脚膝盖以下部打着石膏。

  看到我,他脸上绽开了喜悦与惊喜的笑容。

  “是李姐姐,请坐,请坐。”

  “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真不好意思。”我歉疚地看着他。

  “没什么……”他腼腆地红着脸说着。

  谈话告一段落后,我将视线转向四周。房间的格式及大小和我们家大同小异,只是光线要好一些。墙上挂着许多字画,看不出是谁的手笔,地板光鉴照人,看来这家的主人定是十分雅致而清爽的。

  “这些字是谁写的?”

  “有些是我父亲写的,有些是我写的。”

  “哦?”我又是一惊,没想到阿雄对书法还有这么深的造诣,不由内心对他产生几分敬意,现在这年头里,年轻人很少对毛笔字有耐心与兴趣了。

  “李姐姐……”他期期艾艾地嗫嚅着,显然他并不在意那些美好的字。

  “嗯?”我的视线停在一幅文天样的《正气歌》上。

  “季子兰,她,她在不在家?”

  “在啊。”

  “我想托你一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可以。”

  “我想请你替我带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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