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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还不都怪你!出去那么久。你走时她才两岁多,现在已经上幼稚园中班了。”

  “哦?这么快。来,盈盈,爸爸抱,爸爸好喜欢你,上回寄给你的巧克力糖还有洋娃娃好不好?爸爸箱子里还有,来,我拿给你看。”

  盈盈依旧缩在我身后,不肯让他碰,眼睛眨呀眨地就差没哭出来。我看勉强是行不通的,于是对阿渔说:

  “你先上去,我慢慢哄她。”

  “好吧!”阿渔无奈地揉揉鼻子,朝屋里走去,进门前又转过头来,用热烈的眸子盯着我说:“太太,我好饿。”

  我刚想说“马上煮蛋给你吃”,待接触到他那双燃烧着炽烈火焰的眼神时,突然悟出他话里的含意,不觉羞红了脸,心里卜通卜通地乱跳,难为情地垂下头去,不敢再看他了。
  
  
  
  廿一 浮冰上的爱

  假如说阿渔不在家的日子平静得象一面镜子,那么他回来后的生活就有如一张按错音速的唱片——完全地走调。

  许是长期漂浮在海上,阿渔的性情也有着与海洋一船的阴暗不定,千变万化。热情的时候,直把人烧得要溶化,冷漠的时候令人寒彻入骨,一天甘四小时当中,他的情绪常会呈现出春、夏、秋、冬四种全然不同的型态,你必须随时准备好四季的衣服,顺应他快速的变化。

  由日月潭旅行回来后不久,我发现自己又怀孕了。这次的心情十分复杂,我爱孩子,可是不要在现在,不要在我心理毫无准备之下多一项负担,何况在我整个计划当中没有第二个宝宝的位置和预算。再想到害喜时的难受、生产时的痛苦、带孩子的累人,都叫我犹豫、生畏。考虑再三之后,我想先把孩子拿掉,等房子买好了,经济稳定一些,盈盈念国小之后再生老二,一切合比较得心应手,省力许多。

  哪里晓得当我把这个意思向阿渔透露时,他竞会勃然大怒,不等我仔细分析其中道理和苦衷,只管胀红了脖子跳前跳后地大吼大叫。

  “不行!绝对不行!你怎么可以拿掉我的孩子?!”

  “阿渔,你先别叫,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我只是跟你商量……”

  “你敢!你敢拿掉我的孩子,你试试看……”他象一只被激怒的刺猬,全身竖起扎人的气焰。“告诉你,你要是不要我的孩子就表示不爱我!”

  “阿渔……”我困难地乞求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平静下来,让他好好地听听我的话。

  “现在我不跟你吵,你自己好好想想。”他怒气冲冲地往外走,“碰”地一声将大门关上。

  每回发生口角,他总喜欢到外面乱逛,一去好几个钟头;回来时不但气消了,还常常会带一些小东西给我或提供几点服装饰物的最新消息。我习惯了他暴风雨式的脾气,也习惯了他逛街消气的举动,更习惯他自己找台阶下的各种借口,他是来得快、去得快,很少往心里去,更不会将今天的不快延伸到明天。

  今天却与往日不同,我才把盈盈哄睡没一会儿,他就象一阵狂风船地卷回来,脸色比出去时还阴沉,白里透青,象刚跟人家打过架似的。

  “心仪,你过来!”他的声音又冷又硬。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吃错了什么药。

  “我刚才在街上看到一个人。”

  “哦?……”

  “一个无耻、下贱的女人!”

  “谁?”

  “你的好朋友,何惠如。”他的语气尖利恶毒,象—把阴光闪闪的利剑,笔直地朝我砍来。我瞪大了眼睛用搜索、探问的眼光盯着他,心中不由得燃起一团愤怒的火焰。

  “我看见她和一个男人亲热地搂在一起,从饭店出来。”

  “饭店?”

  “不是吃饭的饭店,是Hotel,你懂幢吗?”他加重了语气。

  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全熄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看错?!我们正好碰个正着,会错?”

  “有这种事?……”我的心全凉了下来,不住地住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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