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袁圆 > 仲夏夜之泪 > 


  “你的大哥大借我一下。”他半命令地说。

  “……噢。”曾杏芙以为他要打电话,反正不差那几块钱,便取出装在背包里的手机。

  季博阳接过来,也不征询她的意见,就把他的电话号码输入她的大哥大中存档,并自行编号为No.1。

  “你随时可以打电话找我。”他笑容可掬地还给她。

  “这……”好霸道的家伙!曾杏芙不知该怎么说他。

  “我有事先走啦。”再不离开,他担心他会对这个美丽的小女孩心软。

  “等……”曾杏芙本欲唤住他,想想仍是作罢,因为她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他俩很快就会再见面。

  嗅着手里的番红花,又看看大哥大荧幕上的新输入的号码,她连体内的细胞都在笑。

  不过假使她晓得紫色番红花的花语是--“你后悔爱过我”,想必她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此次的总统大选,我觉得……”见女儿放下餐巾等着,曾大富登时停止长篇大论,精明的老脸一遇到他这颗掌上明珠,立刻布满溺爱骄纵的柔光。“怎么啦,芙芙?”

  “我要去学校了。”曾杏芙欠身站起。

  “这么早?”曾大富看一看表,不过才七点多一点。

  “今天第一堂就有课。”曾杏芙背上包包,捧住书本。“第一堂有课也不能光喝一杯牛奶呀,是不是?”曾母后面那个语助词则是对着老公发的。

  “我走。”曾杏芙只是微笑。她早晨的胃口一向不大。

  “起码再吃片吐司嘛。”女儿真的太瘦了,曾母又说。暗地里则掐了老公一记,怪他不帮忙说上两句。

  曾大富无辜嘟囔。“女儿吃不下就吃不下,干么要逼她吃咧?”

  若非亲眼目睹,谁会相信这叱咤政坛、人人皆畏三分的铁面判官也有如许这般温煦的一面。

  “我中午就会回来。”曾杏芙早将二老的小举动观在眸里,她失笑地把行程依例一一告之。

  “下了课和同学去看场电影嘛,再不,带他们来家里玩。”曾大富希望女儿的社交圈能扩大些,这每天窝在房里哪像年轻人呀。

  “嗯。”曾杏芙顺从地点点头。人家父母是巴不得小孩不要一天到晚往外跑,她的父母却担心她太静太内向会交不到朋友。

  也难怪他们会担心啦,因为她是真的没有朋友。

  “我送你。”一旁的邱庆宏旋即起身。

  “好啊,好啊。”曾杏芙正想婉拒,曾大富和妻子已笑声附和。

  “那……”唉,又来。曾杏芙不忍泼父母冷水,也不想每天七早八早就得为这类小事争辩,索性随他们高兴。“麻烦你了。”

  “应该的。”对于她一直划分界线的礼貌,邱庆宏虽心有不满,然当着她父母的面,他也不好表现在脸上。

  “应该?”曾杏芙苦笑低喃。

  什么叫应该?

  他耗在她家的时间比在他自己的家还多,是“应该”吗?他陪她父母的时间比他自己的父母多,也是“应该”吗?他三天两头就跑来与她父母共进早餐,动不动就说要学她爸去从政,这些全是“应该”吗?

  或者是她家的早餐特别好吃,故他可以起个大早从天母开到金山?抑或者是他真的很喜欢政治,故他可以做到放着奢豪家业不接管,甘心居于她爸身边跟前跟后、美其名为“秘密”的小跟班?

  聪颖如她,不会不懂这个“应该”是要她付出什么,而他的用心,以及父母热络敲的边鼓,她也不是不懂。

  但感情之事是勉强不来的,他再费尽周章,她仍然只当他是大哥看。

  “下了课,我接你一块儿去吃中饭,吃完中饭,咱们再去看场电影如何?”邱庆宏主动打破一路上的无语。

  “不,我还有作业要做。”曾杏芙考虑一下也没,便摇了头。

  “不是快放暑假了吗?哪来那么多作业?”邱庆宏抱怨。追她好些年了,每次都被同一个理由回绝,听久了总会让人反弹,好歹她也换个借口嘛。

  “我马上就要期末考啦。”曾杏芙翻开书本复习。

  耳边又兴起一阵唠叨,她选择忽略,抬眸眺着远山,缥缈的思维未设防多了一道俊挺的身影。

  她今儿个会见到那个属于夏天的阳光大男孩吗?昨天她不小心在他跟前失了态,人家会怎么想她呢?而她对他的感觉为何会特别不一样?他俩认识的时间虽不长,为何她总能很坦率地向他披露心里真正的情绪呢?

  季博阳……他和她同校吧,否则她怎会三番两回与他相逢?

  不过这也不合理呀,因为不管他是学生或老师,学校中若是多了这么个帅过头的人物,同学之间早就传翻天,哪可能还像现在这般安静。

  “作业偷懒一次有啥大不了……”邱庆宏住了口,为她明显的漫不经心动了气,他毫无预警地踩下煞车。

  唧--呀--尖锐的煞车声,恰如他强烈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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