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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好,算你聪明,盘问结束。”妖艳婆娘敛起笑容,替他整整那身被弄皱的衣衫。扭过头,朝身后的人问:“保证也不是他,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哏!”

  蒙着面、遮了眼的绑匪垂下脸面,嘴里嘀咕着:“反正……只要他别打我家嗯啊的主意,不破坏我和嗯啊的好事儿,我就勉强同意留下这碍眼的家伙。”

  “怎么地,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都说开了是不?”赵似云揉揉胸膛,忍不住打了记他那久违的呵欠,“对了,龙一号,甭以为遮住半张脸就可以不尊师重道哟!再这么逾礼,本夫子可就要回去向你的‘嗯啊’告状。”

  “嗄?被识破了!”柳蟠龙跟载泓按住彼此的肩膀同声大吼,紧接着,以眼神互控对方先露出破绽。

  “出来逛这么一趟还挺费精神的,回去……唉!又要直打瞌睡了。”他见那两个怪人都不理他,索性将眼光朝角落边的苏流三望去,“呃,两位,冷静点,小三子好象还有话想讲。”

  载泓恢复原音,“不可能是他啦,咱们验过身了,他打小受了宫刑,头一项做人丈夫的条件就不符合了嘛!”

  “兴许,”赵似云瞅着苏流三眼底的焦急神情,那模样像有一番多重要的话等着向他们表明似的。“他想讲的,就正是关于你们那位嗯啊的私事呀!”

  闻言,柳蟠龙倏地街向苏流三,急急忙忙扯下他嘴巴里的布。

  “快,张嘴,快说!”

  “你们都别费心找了,我家……我家爱主子不可能会嫁给其它人的,因为……因为主子她早替自己许了对象。”

  “许了人?!”柳蟠龙扬声大吼,一副无法置信的受伤表情。

  “是,十几年前就许了……”

  “妈的王八羔子!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抢先我一步娶她?报上名来,让我现在就去拆散他的骨头!”

  苏流三仰起头,望着柳蟠龙那副义愤填膺、像跟谁有深仇大恨般的认真表情,爱主子遇上的……便是这直肠直性的莽汉子了吧?

  “爱主子从小就起誓,要将自个儿的一生回报给养育她长大成人的再生父母,也就是我们家舅老爷。这辈子绝不嫁人,要嫁,也是嫁给整个凤家!”

  “嫁给凤家?那不就等于没嫁!不成,我举双手反对!”柳蟠龙首先抗议。

  “是啊,那么俏丽的姑娘家,一辈子空守着偌大家产多孤单哪!”载泓点头附议,“好兄弟,我陪你一起反对。”

  赵似云随口问道:“敢问,我可以不举旗反对赏我一口饭吃的老板吗?”

  载泓拍拍他的肩,看上去倒像同情地在安慰,“咳,你敢不反对,恐怕马上就要倒霉遭殃啰!瞧,你的学生似乎不太懂得‘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怎么写耶!”

  “你们到底要拖我上哪儿去?有话就直接说,别卖关子了。”

  凤爱站在大街之上,正和身旁的两个人僵持不下,停在原地,硬是不肯再往前遇出半步。

  “哎呀,别急别急,心里有啥不痛快都甭憋,等会儿陪你去清一清喉咙,把它们全吐出来。”赵似云扬起手指,往他们面前的大红招牌一望,“喏,就这了。”

  凤爱跟着仰起头,看过之后脸色更沉,“你闲着没事儿干,吃饱太撑了是不?大白天的带我上酒楼做什么?”

  “主……主子……”苏流三轻轻揪了揪凤爱的袖子,“您先消消气儿,赵夫子他也是一番好意,因为……因为见主子这几天心情不佳,整日愁眉不展的,才想邀您一块儿上酒楼解解闷,没……没恶意的呀!”

  “好呀,小三子,”凤爱睐他一眼,“原来连你也学得不规矩了。”

  “什么规矩不规矩,凤老板,你脸色不好看,咱们那薪饷领得也不自在嘛!”赵似云使使眼色,伙同苏流三一左一右,合力搀着凤爱步进酒楼。“受雇的人要好过日子,当然得先想办法让老板好过啰,嘿嘿,你说是吧?”

  一入酒楼,闹烘烘的嘈杂人声旋即吞没了他们。

  一楼坐满酒客、食客,根本没一处空置的位子。

  苏流三旋即招来跑堂,照着事先安排的内容开始“出卖主子”。

  “小二,快替咱们张罗间僻静的雅房,再备上一桌的好酒、好菜。”他吩咐道。

  “哎呀,真不凑巧,”邪门得很,那跑堂的也刚好皱起眉头,做出了个抱歉的表情,“今儿个楼上的厢房全客满啦,一间也没剩,真是对不住诸位客倌哪!”

  “好可惜,连一间也没有了吗?”赵似云扭头问道。

  剎那间,跑堂的一瞧那眼神中的精光,才像突然想起啥大事儿似的,连忙改口纠正自己的错误,“啊!想起来了,好象……好象还剩一间,不过,那厢房位在最后头的拐角处,被咱们掌柜的给隔成两间小雅房,客倌若不计较的话——”

  “不计较,快领咱们去。”赵似云爽朗答应,推着店小二往楼上走。

  几人行经狭长的甬道,各间包厢中均不时传出阵阵的喧哗声,划酒拳的、高谈阔论的、撒娇的、争执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终于,他们来到跑堂口中那间被隔成两边的小雅房。

  赵似云才推门而入,便听闻由临房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腔调——

  “喂喂,怎么样?你还有什么才?赶紧使出来给本当家瞧一瞧。”

  糟,怎么又是他?!

  凤爱脸色瞬变,当场就想掉头走人,却让赵似云一把拦了下来。

  他低声说道:“这样急着离开,摆明了像是在特意躲他似的,若让人知道了,岂不真被误会?被看扁了?”

  凤爱扬眉,咬着牙,“你要是敢出卖我——”

  “老板,别误会,我这是替你分析,绝不是在‘看扁’或‘出卖’你。”

  “爱主子,既然隔壁的人咱们也认得,不妨就叫过来大伙儿一块坐坐,人多也热闹嘛!”

  “不准多事,”凤爱低声喝道,“进房去,别大声嚷嚷。”

  她不想让某人知道,她和他居然又“同处一室”。

  于是三人安静入坐,背对着隔壁的满室喧嚣,他们竟都有默契地选择沉默。

  “哈哈……”邻房,柳蟠龙的笑声断断续续穿透而来,“这算个什么才呀?不过就默背几首诗罢了,这样的才子满街都是,我随便一抓就一大把!来,在座还有谁自认为是绝世大才子的?”

  赵似云这双面谍装模作样地以掌捂唇,撇过脸,压低声量,“奇怪,他没事儿干啥找才子?”

  凤爱敛住气。关于那段才子的谎言,她当然不会再对第二个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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