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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靠在大姊身旁的赵似雪点点头,水眸里彷佛积满了一圈感动的泪,“说得也是,经过这番琴棋书画的陶冶,柳大当家早就不是从前那个霸道不讲理的莽夫了,要是我的话,一定老早便感动得痛哭流涕。”

  “小妹,你现在就快痛哭流涕了吧!”攀着赵似雪肩膀的赵家老三转过头,淡淡再补上一句杀风景的话,“快进屋里去加件衣裳,当心着凉了。”

  “怪了?你们认为凤姑娘到底在挑剔他什么?是长相吗?”赵似霞问。

  她望向巷子外,说也奇怪,那男人自从下定决心针对才子之艺下工夫后,便剃了他的落腮胡标帜。一张有棱有角的脸庞,再搭上干静亮透的下巴,看上去倒还真是有几分俊逸呢!

  “还是挑他的暴躁性情?”

  赵似雪噘起嘴,认真苦思着大姊的疑问,“应该不是吧?瞧他平常在凤姑娘面前的那副模样,根本一点也不暴躁呀!像已从一条龙变成了一只蜈蚣。”

  “蜈蚣……没错,他就是一条蜈蚣。”赵似云忽然出声,一张困倦的脸钻在三姊妹之间。

  “二弟,你别又莫名其妙飘出来吓人啦!”赵家大姊扬声嚷道。

  “我也不想呀,但有人就是老爱打扰别人的好梦。”他掩住呵欠,睨向巷外的柳蟠龙,以及……那一双恨不得能把琴绑起来晾在架子上的手。

  蓦然之间,墙上不约而同发出了一阵深深的叹息之声……

  “可惜!”赵似霞望着柳蟠龙棱角分明的脸庞。

  “可怜!”赵似雪望着柳蟠龙奋力拨弦的手指。

  “可怕!”赵似云望着柳蟠龙面前那座被糟蹋了的琴身。

  “可疑?”赵似霜摇摇头,望着身边两位不够冷静的姊妹。

  随着四人的暗暗叹息,从柳蟠龙手底流泄出的那支乐曲也正步入尾声。

  瞧他神情专注、目光认真,手指头尽管不灵活,却仍非常努力地在拨弄。

  更可怕的是……不,应该说更令人感动的是,如今他不仅能凭自己的“实力”弹奏出一支完整的乐曲,甚至还会边弹边哼唱哪!

  这……这“感动”着实教不少人又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

  “爱呀爱上俏姑娘,说给谁来听?告诉春风行不行?传唤鸟儿听不听?”就见柳大当家唱得尽兴又卖力,而一旁的大伙儿却听得只能掩面忍笑意。“春风替我传心意,鸟儿为我送消息,唱给心上人儿听,让她快快来成亲!”

  不行了,在场的每个人都好想笑,嘴角实在抖得快忍不住了呀!

  谁可以让他别再弹琴了?谁可以让他甭再高声吟唱了?

  谁可以……可以让他别再这么折磨大家,教人听了想笑想哭都不敢。

  “凤丫头,你究竟还要‘缎炼’他到什么时候?再不点头答应,恐怕左邻右舍都要来抗议了呢!”

  正在凉亭中赏花饮春茶的风公公忍不住开口替外面的一干人问。

  凤爱转过头,从一丛橘红色的玫瑰花圃间起身,手上还沾着土。

  她唇畔绽笑,眼睛滴溜溜地转,“不急,再让他等等呗!”

  “还要等?再等下去,只怕咱家这把老骨头就快让他的‘才艺’给吓散啰!”

  “有啥办法?谁教他最近不称我的心。”凤爱嘟起嘴,睇向身边的那玫瑰。

  风公公挑了挑眉,十分好奇,“什么地方不称心?你赶紧告诉舅舅,等会儿就派人传话要他立刻改。”

  “不可能,长胡子哪有那么快?”

  “胡子?”风公公表情僵硬,愣住了,“你……你不是不喜欢他的胡子扎人吗?”

  就瞧凤爱昂起娇俏的脸蛋,卷弄着自个儿的粗辫子,一脸漫不经心。

  “以前是不太喜欢,可是谁教他没问过我意见就自己把胡子剃光了。唉!怎么办呢?看来看去,找还是觉得他留胡子的感觉比较气概,所以先等他把胡子留回我喜欢的模样再说。”

  一阵微风吹过,风公公只觉得有点不知所措的冷意。

  不早讲,这样子他老人家就甭费心思替那小子出馊主意,要他赶快刮掉那片不讨凤丫头欢心的落腮胡了呀!

  现在可好,刮胡子反而刮成了一个弄巧成拙。

  等柳蟠龙腮边的胡子再长到茂密,长到凤丫头觉得满意的那副“气概”模样,天哪……那还真的要再等一阵子了哟!

  “舅老爷,就请您再忍一阵子呗!”凤爱弯身,摘下一朵清丽的玫瑰,插入自己乌亮的发际之间,人映花娇,互相争妍。“仔细听听,其实他弹的曲子、唱的歌也没那么难听嘛!亏他想得出这种词儿,不用猜,准是他自己瞎编的。”

  果然,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豪杰,情人耳里惜知音。

  这样的豪杰、这样的知音,世上实在难再寻。

  若没遇着,那或许是自己还不够运气,某天一旦真遇上了,可千万别轻易松手放走他哟!

  人海茫茫,一生一次的一对一,当然是一场烧了好香的天赐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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