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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4)


  “那你为什么不把林医生招呼得舒舒服服呢?他应该是一个最好的情人!有钱,又舍得花。”

  “我花得累了。”我啪一声扭开无线电,不想跟他说下去。

  无线电中莲达朗斯达在哀怨缠绵地唱……

  ──我会爱你,长久长久的一段日子……

  我黯然,我也希望可以再度堕入爱河,尽心尽意,痛苦地爱一个人──但谁呢?这年头找一个恋爱的对象并不容易。

  诚然,我的青春已经消失,可是我的头发还没有白,我的体力还没有衰退,我仍有精力好好的恋爱数次,我的身裁仍然漂亮,林曾经称赞说过:‘你除下衣裳后,就像裸女杂志中的图片人物。”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独自坐在家中发呆?

  我按熄了香烟。

  “思安──”我抬起头。

  “你别难过,”他说:“我知道我并不符合你的理想──”。

  我说:“思安,让我抱你一下。”

  我抱住他的腰,把头搁在他胸前,良久我哭了。

  那夜思安没有走。

  我想我被伤害到极点,也寂寞到极点,既然如此,何必再爱惜与控制自己。

  第二天清晨,我惊醒,转身,发觉思安睡得像个孩子,我起床,倒了一大杯冷牛奶,扭开无线电。

  思安的声音在我身边晌起,“你醒了?”他说。

  我点点头。

  他说:“你怎么老听这架老爷无线电?”

  “浪漫,因为它不是身历声,它的声线简单沙哑,又多杂音,却又播放看情歌,像人们在种种不如意的环境下追求理想,我喜欢这架旧无线电多过一切四声道。”

  “我明白。”

  我看他一眼,我把这个理由说过给林医生听,林说我思想有毛病,他说我像美国那种十三四岁的孩子,把小型无线电贴在耳边做人,他不明白我很寂寞。

  呵,他有钱但是他不明白我。

  思安明白,但是我怎么跟思安去挤公路车?

  “你在想什么?”思安问。

  “没什么。”我说:“一会儿我要到画廊去取几幅货。”

  “我陪你去。”

  “不用,我从来不需要人陪。”我说:“你别跟着我,我不喜欢。”

  他很吃惊,年轻人老以为男女一上床,终身大事就定了,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我要一个男孩子跟在身边做什么?一不能付贩二不能结婚。

  我说:“你回家吧。”

  “你──叫我走?”

  我诧异,“不走,难道你想把行李搬进来住?”

  他变了色,穿好衣服,就走了。

  我不打算办托儿所。

  他走了以后,我跟自己说:又损失一个朋友。

  男女之间根本没有友谊可言,抑或人与人之间没有友谊?

  我与思安此于此。

  我自然没有到画廊去,我坐在家中听音乐。

  然后林医生又来了。

  他说:“我很妒忌。”

  我牵牵嘴。

  “你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可是你的麻烦既不适合做妻子,又不适合做情妇。”

  我反问:“做妻子要什么条件?做情妇倒还得拿点真本事出来,你少挑剔我”

  “如果我叫你回来,需要什么条件?”

  “我不想再回来。”我说。

  “你且说说你的条件,每个人都有一个价钱。”

  我说:“我一直希望住石澳。”

  他迟疑一下,“可以。”

  “一部摩根跑车。”

  “可以。”

  “蒲昔拉幕的珠宝。”

  “也可以。”

  “与日常开销,预支两年费用──我不相信你,你随时想把我解雇。”

  “这将是一笔天文数字,你有没有去查查石澳的屋子什么价钱?”

  “有,我阅过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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