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8期


夏尔爵士和电报

作者:米歇尔·葛利索里亚

沙拉枯茗干酪,他对这些食物过去吃得很少,感到很喜欢。他心里暗想,享受新的快乐现在还为时不晚。
  “您不应该为一封电报难过……”她垂下眼睛。
  “这封电报是我发的。”她承认道。
  他大吃一惊,但没有任何流露。他救了一个希望被救的人,这使他感到失望吗?
  “我知道两小时以后它会送来,有人会给我……”
  “您冒的风险可太大了,”夏尔爵士说,“人家没有给您送上来,如果不是我看见了,它还留在信箱里,那……”
  “我就死了,是这样。人生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他凝视着两扇窗子之间的钢琴。他早晨或晚上听见的琴声就是她弹奏的。
  由于她对他说了实话,他也对她产生了信任。他对她讲述他自己的绰号,这她也知道。他告诉她他偷窃信件的怪癖,这在目前情况下,她是无法责备他的。她觉得此事无害而有趣,但她没有问起他是否偷看过她的信件。
  “所有的孤独都大同小异。”她说。
  “今天上午您为什么说‘我很高兴,高兴的是您……”’
  “我经常看见您,您很威严,很孤独,”阿历克斯·马茹若尔说,“我们虽然年龄不同,但我们是命运相同的人。”
  他们是命运相同的人。
  在后来的几个星期里,阿历克斯和夏尔爵士相互邀请。他拿出了漂亮的餐具,她负责餐后点心和酒。像大多数沉默寡言的人一样,他们俩都显得话很多。阿历克斯在巴黎没有家,她母亲在马赛开着一个药店,就在那里,一个星期天,她父亲上了船,前往安地列斯群岛。阿历克斯的母亲候他不归,浪费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不可阻挡的事情发生了。阿历克斯因为是音乐家,终于在一个乐队里取得了一个她所希望的位置。她走了,去英国,美国,把那只再也听不见音乐的猫和苹果绿自行车托付给了夏尔爵士,那辆自行车原来是她的。她写信来,他却无法回信,因为她没有固定的地址。他去取阿历克斯的信件,但不再偷邻居的信了,他过去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看看别的人是否都和他一样。现在他知道了。
  很快,他的体力就衰退了,与此相关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走路稍许慢了些,气有些短,一天只出去一次,不敢再买重东西了。
  等着瞧吧,夏尔爵士将采取阿历克斯的办法。他要打一封电报,交到手脚干净的人手里。他应该让门半掩着,仔细地计算他的行动时间,以免人家来得太晚。可是,即使人家来得晚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夏尔爵士将最后一次对人们有用,至于他的生命能否得救则是次要的了。
  这次,我绝不再回,永别了。
  也许是这几个字,也许是另外几个字,但要像阿历克斯那样不署名。
  夏尔爵士将幸福地死去,这并非所有人都能有的际遇;他到死都没有离开过邮政业务,这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有的际遇。
  (选自贺年主编《世界经典小小说金榜》,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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