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9期

写作命运之书的诗人:昌耀

作者:浩 其




  昌耀诗语言的第二个特点是大大放宽了西部诗的意象范围,局限于高原、土地、荒草、女人、天空等意象的西部诗是受到昌耀鄙视的,尽管昌耀也像其他诗人一样仔细挑选自己的意象,但在很大程度上,昌耀已经突破了束缚,为西部诗开拓了新的素材领域,这种开拓是诗人将素材内化后的重新熔铸,它不仅具有原生态的质感和生命力,同时也更富表现力。这种语言立足于西部高原却又有所超越,是诗人对表象世界的升华和感悟。
  昌耀的诗行使用标点,有些诗甚至不分行,这是他们那一代诗人的语言习惯,和日益注重整体构图的当代诗人相比,应该也可以算作一个特点吧。
  (三)昌耀诗的审美风采
  昌耀是追求自然美与生命美的诗人,在美的表达中,昌耀以地域性作为其审美核心,着力表达西北高原的独特韵致,风景人文,地貌方物,他在诗中所呈现的,“是真正的高原和诗歌意义上的西北;在他的诗中大地与大地所生成的一切,其原生性的品属已与心灵、语言融于一体”(《“年度诗人奖”授奖辞》)。这种扎根于地域,透过自身情感讴歌自然与人生奋斗的诗歌作品,是昌耀诗独有的魅力,换句话说,只有成长于西北并经历了22年牢狱磨难的诗人昌耀,才写得出如此的诗作。
  昌耀的诗具有古典美,这一方面得益于他诗中的古语特征,另一方面则来源于他对意境的追求。读昌耀诗的人都愿意用“空谷足音”来形容这种境界,不仅是解释其通透的质感,同时也是对其高邈博大的语言背景的赞叹。昌耀的诗不仅有塞外诗传承下来的自然美,同时也凝练了他眼中世界的本原,从而使诗歌苍茫而凝重。这种在诗歌中出现的浩浩荡荡的历史性的行进,使昌耀的诗摒弃了现代诗惯常出现的浮躁气息,如淘金般凝练出了拙朴近古的语言。读昌耀写于1961年的《荒甸》或者更早些的《鹰·雪·牧人》,我们依旧会赞叹其厚重的自然背景、朴素的人物线条,时间并不能冲淡真实的美感,也正是时间考验出真正的诗作。昌耀诗的意境美是借助整体表现的,虽然有很多诗句值得反复吟咏,但提拣出来未免失色,这也是我在本文中极少引用的原因。
  昌耀诗所表述的也可以说是一种悲壮美,由于“宿命”如阴云般笼罩着昌耀,他的诗作总是奠定着悲剧的氛围,这种对生命的痛苦的理解,使他的目光更具穿透力,诗句也更加冷静,诗人敢于以一种“他者”的目光注视一切,纵身跃出“自我”的理解模式,换句话说,昌耀笔下的一切都可以是“冷”的(爱情诗除外),都是思索后的结果,都是心灵痛苦的终结。
  如今昌耀去了,他与命运的斗争也去了,望着印刷品上越来越多的加着黑框的“昌耀”两个字,我只想说:别了,写《命运之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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