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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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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渐渐灿烂,我的眼睛与心也被渐渐撕碎,身体却被放风的囚犯们推搡着,来到布满碎石的大地。双腿已不受自己控制,好久才适应阳光,不知不觉到了操场中央。看起来有足球场这么大,三面全是高高的围墙,每隔数十米就有岗哨塔,可以往见警卫的步枪。视线越过监狱高墙,数百英里外矗立着落基山脉的雪峰。而在高山与监狱之间,是任何人无法穿越的荒漠,也是上天赐给阿尔斯兰州的地狱。 周围不停有人过来与我说话,但我板着脸不理不睬,装作听不懂英语。遇到有人拦在面前,我就狠狠地瞪他一眼,迅速地从旁边绕过去。关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他们不清楚我的底细,所以也不敢造次。 等到没人再来骚扰,我才自己观察监狱全貌。操场三面被围墙环绕,另一面是坚固的建筑,大概就是A、B、C三个监区。再往前还有建筑物,估计是昨晚我看到的那些。整个监狱占地极大,但界戒备极其森严,高墙底下有铁丝网,一群持枪警卫正在巡逻。 囚犯们分散在操场上,看起来起码有三百多人,统一穿着橘红色春季囚服。幸好我没被太阳照话了眼没,否则还以为几百颗橙子在沙子上滚来滚去。他们要么打篮球,要么聚集着聊天——估计是黑市交易,或者独自慢跑散步。各色人种都可以看到,白人大概只占一小半,黑人的数目也差不多,其余多是写拉美裔的面孔,甚至有几个印第安人,显然是阿尔斯兰州土著。至于中国人或日本人韩国人,我只看到一个——就是我自己。 在这里注定孤独吗? 于是,我走向大操场里唯一的无人地带。 确实很奇怪,阳光下到处都有囚犯们活动,但唯独那里是个“死角”,居然不见任何人影。就连长跑的那个家伙,也远远绕过避之惟恐不及。 走到监狱的这个角落,地面不再平整,而是布满杂乱的大石头,几十块长方形石板,镶嵌在乱石堆中,看起来像墓碑——回头再看我的身后,距离最近的人也有五十米开外,我已被监狱抛弃,流放到这个荒凉神秘的角落。 忽然,我感到浑身一股寒意,如电流从脚底板升起贯穿全身,最后涌入心脏的深处。 “我要出去!” 一个声音对我的心里说。 你是谁? 惊恐地跳起来,这是上午八点三十分左右,春天的太阳照射在我的头顶,将我的影子投射到班驳的石板之上。 没错,我确实听到了这个声音没有通过任何听觉器官,而是直接由心脏感受到了。 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不,发现地下布满这些石板,大部分都被尘土和碎石掩埋,大约数十米范围之内寸草不生。 该死!双腿被灌了重重的铅,每踏出一步都那么艰难。 痛苦地低下头来,正对地面上一块石板,强风袭来吹开尘土,露出几行英文——先是模糊的姓名拼写,下面的数字很清晰—— 1905——1928 最后刻着的是肖申克州里监狱,我吓得摔倒在地,后背和双肘帖着大石头,阳光下竟然如此冰冷! 我发现的是一块墓碑。 “1905——1928”——正是墓碑主人出生与死亡的年份,只有二十三岁的短短生命,便葬送在这座监狱地下。而这块墓碑距离今天。已经超过了八十年,那个年轻的幽灵,也在这里哭泣了八十年? 小心爬起来再看看其他的石板,大部分文字都被磨平了,偶尔看到一些生卒年份,最古老的有十九世纪,最近的是1969年,可能以后都被送出去埋葬了吧? 这些石板有的互相叠加,大部分被埋在地下,难以估计到底有多少?奇怪的是,所有墓碑上都没有十字架,也许在这里性样已经无用,都是被神抛弃的灵魂。 “这里没有基督!” 一个沉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再度把我吓得跌倒在地。 是埋葬与此的幽灵?大白天闹鬼了?当我落荒而逃时,却看到眼光下一张老人的脸。 最醒目的是灰色的洛腮胡,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额头布满刀刻般的皱纹,身体却像堵墙般坚硬——老年版的切.格瓦拉(假设他还能活到现在),年轻是典型的拉丁美男子。 “你市谁?” “萨拉曼卡.马科斯。” 说完老人伸出一只大手,将我从母本上拉起来。 “谢谢,你也是这里的犯人?” 看到他那身橘红色的囚服,我就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了。 “是,你是新来的?” “我叫1914。” “你知道吗?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他们都在看着你呢!” 他回头指了指操场,所有囚犯都在看热闹,但没人敢靠近我五十米内,好像把这片墓地当做舞台,而我成为最倒霉的演员。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是墓地。” “这里的肖申克州立监狱的紧急,就算大白天也没人敢来,我也有好几年没来过了。” 老头的英文带有拉丁口音,他的外形与眼神都非常酷,真是一个百年不遇的老帅哥。 “Lei’s go!”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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