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为小说申辩

作者:李敬泽




   公正、忠直地对待人,理解他人的真理,这是我们文化中近于枯竭的品质。现在我们号称是一个网络时代,中国人天天在热火朝天地交流,但是,以我有限的网络经验,我们谁也不想公正地对待别人,谁也不想理解他人的真理,我们想的就是我手里拿着“真理”,借此向他人行使暴力——哪怕是语言的和虚拟的暴力。也正因为如此,小说不会衰亡,小说必会坚持下去,保卫世界的丰富性和人的丰富性。如果小说衰亡,我们可能还会失去许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记忆,比如沉默,等等。现在,我们的很多评论家、很多小说家都像中产阶级庸人一样看待文学的命运,天天对我们念顺口溜:现在的人很忙,生活节奏很快,所以他们不爱看小说了,所以小说必将衰亡。
   在某种世界观里,小说确实并非必不可少,这与人们是否比一百年前更忙无关,我们完全可以假设一个新世界,这个美丽新世界里没有小说,没有诗歌,没有我们现在很多大胆的预言家们宣称要消亡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哲学也可以没有,历史可以只剩下电视剧和《百家讲坛》——很好,我相信,如果这套假设全面实现,丝毫不影响很多中国人的生活,不会影响GDP的增长。但是,前些天当诗歌问题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我对记者说:问题的核心是,公众面临着选择,我们如何看待我们的语言?我们是否认为我们只需要做报告的语言、讨价还价的语言、骂大街的语言,而决心抛弃诗的语言?如果我们认为诗的语言在这个时代纯属多余,我们可以把诗这个字从字典中抠掉,这不难;但如果相反,那么我们与其以如此高涨的热情去发现坏诗,不如好好想一想,诗的基本价值何在?它在这个时代如何坚守和传承。
  
  作品
  
  中国屏风系列三部邱华栋著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品简介
  《贾奈达之城》:1946年9月,英国驻印度政府向中国新疆的南疆重镇喀什噶尔,派出了新一任总领事、登山家艾瑞克和他的夫人戴安娜。他们从印度出发,历经翻越喀喇昆仑山的千难万险,终于抵达了喀什噶尔,并且在那里展开了自己的生活。由于印度此时在甘地领导的独立自治运动下,独立自治已经成为必然,所以,英国驻喀什葛尔的新任总领事艾瑞克陷入了焦虑和困顿:他将会是最后一任总领事。为了摆脱糟糕与困顿的情绪,艾瑞克和戴安娜开始攀登喀什葛尔附近以及帕米尔高原上的雪峰,企图通过征服大自然来使内心平衡。在深入高山民族柯尔克孜族人的地区时,他们认识了向导、柯尔克孜族人赛麦台。
  赛麦台是一个部落首领的儿子,他对自己民族的处境很了解,和艾瑞克尤其是戴安娜交上了好朋友,而戴安娜在随后的一些交往中,对柯尔克孜族人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对赛麦台也萌生了情意,但是在道德和私欲之间,他们受着煎熬和困顿。最后,在一次雪崩中,赛麦台为了搭救他们夫妇而死去……小说在雄浑壮阔的印度南亚次大陆和中亚新疆展开,描绘了主人公在征服中亚帕米尔高原上的雪峰时的各种情景,还描绘了印度和巴基斯坦独立的情形、英国和俄国在中亚地区的对峙、克什米尔首府斯里那加和列城的风情、中亚高山民族柯尔克孜族人的草原盛会、英国人在中亚的退却,以及一次攀登“冰山之父”幕士塔格峰的登山运动,最后这次登山运动遭到了失败。其间穿插着戴安娜与柯尔克孜族人赛麦台的隐约的恋情,场景壮丽。
  《单筒望远镜》:1899年春天,在法国南部地区学习医学的21岁的法国女子阿苏尔坐上了轮船,前往中国。她来到中国的原因是她的考古学家父亲若姆神秘地死亡了,而且在中国给她留下了一笔房产、地产和其他遗产,需要她来继承与处理。阿苏尔这次来到中国,发现中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中国似乎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她先来到了北京,她首先就感到了政治运动之中的血腥——在紫禁城午门外的刑场上,刚刚杀了主张与西方议和的几个大臣。深受康有为、梁启超变法理论影响的光绪皇帝,由于1898年戊戌变法的失败,已经被慈禧太后囚禁了。父亲神秘地死亡的原因是日本浪人偷窃他从西域获得的珍贵文物,杀人灭口。处理完父亲的遗留问题,她计划刺杀日本浪人但没有成功。后来,她听说现在林玉成和哥哥诺布勒都在山东,于是,她决定前往山东寻找哥哥,由此引发了一场和中国的爱恨情仇。1900年秋天,阿苏尔把父亲留下来的所有的遗产捐献给了法国博物馆和教会,然后再次坐船离开了古老的中国。在她的想象中,那扇见证她的中国童年与爱情记忆的中国屏风和宅院,在一片大火中燃烧了,慢慢化做了灰烬。
  《骑飞鱼的人》:小说取材于一个真实人物的经历。他叫A.F.LindLey,可以翻译成林德利,他曾经参加了英国海军,1859年来到香港,辞掉了海军的职务之后,辗转到了上海,后来又于1860年进入到太平天国控制区。他认识了当时太平军的重要军事领袖忠王李秀成,得到了忠王的委任,成为太平军的一个战友和志愿军成员,他和自己的未婚妻、几个朋友一起参加了忠王组织和领导的多次战斗,而且相继失去了他们。1864年上半年,在太平天国运动即将覆灭的前夕,他离开了中国,回到了英国。小说在叙述和结构上都很神奇,借用了《山海经》中的几种飞鱼,将小说连缀起来,神奇魔幻。
  
  作品评论:
  旅英作家虹影认为,从西方人心理体验世界,从西方人的角度反观中国——小说自然会冲破藩篱,令人眼界一新!西方作家敢用东方人的视点写小说拍电影,中国作家为什么不能?如果文化理论中有“东方主义”,那么文学创作中也该有“东方主义”。邱华栋又在冲锋陷阵,好一场漂亮的叙述战。
  评论家陈晓明认为,就当代中国的城市小说而言,王朔和邱华栋或许是两个真正具有城市感觉的作家。但这三部长篇小说肯定会让熟知邱华栋的读者大吃一惊。这是另一个邱华栋,另一种故事,另一种对生命境遇的关切,这是极其令人兴奋的。
  作家徐坤认为,《中国屏风》系列试图找到更高的坐标系,在全球化语境中,展示文明和文化间的冲突。这是极其旷远和廓大的文学策略和目标,长途跋涉的起点,就是《贾奈达之城》,十分平静地将目光从当下热气腾腾的现实生活,转向了清寂的历史,转向了异质文化,从上个世纪中叶出版的、一个英国外交官夫人在中国新疆生活的传记出发,以历史上存在的真实人物和事件为原型,展开了他多方位的关于历史和文化差别的想象。
  法国出版家ImbotBicheT认为,《贾奈达之城》这部小说充满了想象力的飞腾,温柔的怜悯,以及异国情调的书写,使东西方的读者通过小说进行了一次深入南亚次大陆,和中亚高峻神圣的地区的精神朝圣。
  
  《我的父亲母亲》 鲍十著发表于《红豆·长篇小说》
  
  作品简介:上世纪五十年代,一个家住县城的青年骆长余,自愿到三合屯当老师,结识了屯里的姑娘田招弟。招弟清纯美丽,是三合屯最好看的女子。两个人发生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那场爱情感人至深。就在那一年,骆长余被错划成右派。几年后,骆长余结束“改造”,重回三合屯,与招弟结了婚,并且生下了儿子骆玉生。那以后的几十年,骆长余一直以一个普通乡村教师的身份,同时又是一个被监管者,不遗余力地做着自己能做的事。这期间,他们经历了“文化革命”,又经历了改革开放,这些都是中国当代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到了晚年,骆长余则一心一意要建一所新校舍,并且为此搭上了性命。后来玉生上了大学。不知不觉中,他的观念已经发生了变化。同时,他的经历也拓展作品的视野。在相对广阔的背景下,骆长余的一切都显得愈发的“卑渺”,同时又显得愈发的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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