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2期
十二月里的小阳春
作者:[俄罗斯]弗.阿.西特尼科夫
“好吧。”西玛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朝游泳池冲去,一个猛子潜入了水中。她需要冷静下来,平息由瓦西里斯金及苏姆金激起的怒火。“唉,瓦西里斯金呀,瓦西里斯金。看来,这一切你都早就想好了。他在带我来当挤奶员的时候就用我换了五十卢布,现在又在出卖我。”她心里想道,“唉,全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
已经是十二月了,而土地还是黑得令人不悦,只有暗绿色的秋播作物地看上去是悦目的。树木丛像秃扫帚似的,怕冷地兀立在索多姆村的上方。只有花楸树上结着一串串红红的浆果。结冰的树叶像铁皮似的在水沟里凄凉地簌簌作响。持久的小阳春大概还要持续下去,但它已经使大家非常讨厌了。人和野兽都盼望着下雪,西玛也在盼望。
打兔子的猎人感到很开心。兔子的毛皮变白了,而地上却没有积雪,哪里也躲藏不住,打从远处就看得见的。瓦连京背着猎枪踩着无雪土路出去了一趟。没有带狗。带回来一只兔子。
西玛焖熟兔肉,烤好了小馅饼和卷边饼,心里极其紧张地想着明天要同苏姆金一起飞到神秘的加那利群岛去那件事。她去疗养院和大海的宿愿就要实现了。然而,只好对瓦连京说,她是到遥远的普杰姆地区去,瓦西里斯金在那里有一个木材采运企业。
过这种双重或三重的生活时必须少说话,免得把话说过头或说走了嘴。然而,瓦连京也未必相信她是到普杰姆去的,因为她带走了一只最好的包,其余的东西——游泳衣、夏天穿的萨拉凡(俄罗斯民间妇女穿的无袖长衣)和短上衣要在瓦西里斯金的独幢小住宅里拿,现在她把一切会引起瓦连京胡思乱想和猜疑的东西都存放在那里。
主要是别让他现在知道,至于以后会出什么事,西玛就尽力设法不去想它了。真的,对瓦西里斯金的怨恨又回到了心头。他怎么能这样做——一面发誓说爱她,一面安然地叫她同苏姆金一起飞到加那利群岛去?说这是工作,是生意,这话安慰不了她。坏蛋出卖了她!此后他将怎么面对她呢?
苏姆金十分有把握地排挤掉了瓦西里斯金,后者毫无怨言地退到一旁去了。西玛有点怕这个身躯庞大的萨姆松,却又屈服于他那粗鲁而又疯狂的爱。唉,她的命运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她已陷入哪里?!萨姆松既不承认她的担忧,也不承认她的犹豫。买来的“东西”应当只属于他一个人。所以他拿走自己的东西,要它待在他的独幢小住宅里,待在桑拿浴室里,待在别墅里。
西玛飞走后,伴有极大的暴风雪的冬天开始了。索多姆村里一连两星期都是风雪弥漫。旋风在田间和道路上转来转去。刮来的雪多得两个冬天都下不了这么多。冬天在大施淫威,而西玛对此却一无所知。
也许是瓦西里斯金说走了嘴,也许还是有人告诉了瓦连京,总之他已知道妻子飞到加那利群岛去了。后来传来了一个消息,说飞机没有飞抵加那利群岛,而是在空中撞上了“波音”。空难发生在非洲海岸线旁边。有些人得救了,因为两架飞机是掉在海里的,但大部分人都死了。
人家交给瓦连京一只白色的瓷瓶,并说里面装着他妻子的骨灰。他久久地望着这只瓶子,甚至直到把它葬在索多姆村的墓地里,还是不相信从他的西玛身上只留下了这么少的东西。“悲痛难泯,眼泪难量,一切珍贵的东西都永远地失去了。”他在木头十字架上写道。
利德卡 · 帕纳古希娜却证实说,西玛不会死,并且也没有死掉,而是好不容易抵达了非洲,贝都英人在那里抓住了她,把她卖到后宫去当妃子了。她在那儿当然生活得很快乐,但也会发愁。要知道,那儿一直很炎热,而俄罗斯人需要冬天和寒冷。
斯捷潘诺夫娜点起了神像前的灯,并在教堂里为上帝的奴仆谢拉费玛插上了一支蜡烛。“她既漂亮又善良,只不过是维季卡 · 瓦西里斯金把她弄糊涂了。”她为谢拉费玛辩护似的向上帝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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