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江青在小靳庄的闹剧
作者:陈大斌
“评法批儒”:篡党夺权野心毕露
我们新华社国内部农村组的两人于1974年6月21日中午赶到小靳庄。当时正是麦收时节。大队党支部书记王作山已经被召到天津,“领受”接待任务。大队长等在市、县委派来的干部的帮助下,找来几个能说会道的社员,抄书抄报凑稿子,准备“评法批儒”汇报会。一般社员忙着打扫卫生,修补道路,紧张地做着各项准备工作。村民朴实善良,只知道江青是毛泽东主席的夫人,以对毛主席的一腔真情来准备迎接她的到来。我们走进村来就能感受到一片紧张和兴奋的气氛。
江青于6月21日下午从天津出发,带领一大帮随从人员,乘火车到达宝坻,当天就吃住在专车上。傍晚时分,江青要下车去“看看宝坻县城居民”,以展示她的“亲民”形象。她走进城边一处干部家属宿舍院,进了一位干部家属的门。女主人热情欢迎她,她也极力表示着“亲热”,拉着她的手说:“我要好好看看你的家,聊聊家常。”但刚坐下来,就有人悄悄地告诉她,这家女主人可能患过肝炎。江青立时变了脸,站起身来快步逃了出去,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说。送客的主人在后边小跑着都赶不上她。江青逃也似的回到火车后,再没下火车。
6月22日上午,江青从专列上下来,换乘汽车前往小靳庄。从县城到小靳庄50里路,其中进小靳庄的几里河堤路为泥土路,夜间一场小雨把河堤路浇成一片泥泞。一大早市里调来几辆大型推土机,为江青开道,硬是把泥泞路面上的一层稀泥全部铲掉,再铺上一层干土,又压了一遍。江青的车队这样才勉强开进小靳庄。
江青进村后就宣布要召开社员会,听农民“评法批儒”。会场就设在村头的小学校里。学校恰好放了收麦忙假,大队腾出所有教室和整个院落。主会场设在一个最大的教室里,江青及主要随行人员占去了一大半座位。村里除了几名主要干部外,只有几位社员代表参加,天津和宝坻县来的许多干部只能在院子里旁听。
我被安排进了教室,自始自终参加了这次社员“评法批儒汇报会”,亲见亲闻了江青等人的丑恶表演。
上午10时许,小靳庄社员“评法批儒汇报会”开始,名义上是天津市委主持,小靳庄农民唱主角,其实成了江青个人为所欲为的表演舞台。首先,小靳庄大队党支部书记王作山报告了大队基本情况,没说几句就被江青打断。她说今天是来听农民“评法批儒”的,其他的少说。可社员们的“评法批儒”发言,没有一个不被她中途打断,没有一个能按照自己准备的内容说完。
女社员周福兰发言,批判儒家提倡男尊女卑。可是还没容她说上几句,江青就打断她的话,借题发挥起来:“男尊女卑处处存在,我们中央就不合理……他们都是大男子主义,到了掌握政权,都出来了,一把抓。”她叫嚣:“这回要改变。”“女的要超过男的”。显然,她说的“这回”,指的是正在筹备的四届全国人大关于国务院领导的人事安排,其篡党夺权的野心毕露无遗。
接着,江青攻击的矛头就更直接了,她问周福兰叫什么名字?周福兰告诉了她,江青喊道:“是周公的周,还是周礼的周?”周福兰莫名其妙,说:“就是那个周呗。”江青大声喊道:“我要造你的反!”周福兰吓得一哆嗦。江青接着喊道:“我不是造你的反,是造你名字的反。你的名字太封建了。”她要周福兰“马上改掉这个封建的名字”,说,“你就改成周抵周吧!”随后又改口说:“就叫周克周吧,用咱们这个‘周’,克他那个‘周’。”
江青的这些话使人很容易想到她要“克”的是那个“周”。之后,每个社员发言,江青都先给他们改名字。女社员于瑞芳刚报上姓名,江青就说,什么“瑞芳”,去掉那个“瑞”,就叫于芳。女社员王淑贤一说出自己的名字,江青就嚷:“又淑又贤,不行!淑贤两字去掉,就叫王先!”男青年王孝歧是个高中生,事先认真准备了个发言稿,可是刚开始念稿子,江青就忍不住了,喊道:什么孝歧,孝谁?孝什么?典型的封建意识!这个名字不行!以后你叫王灭孔!”还有一位中年妇女叫李淑凤,江青把手一挥:“净是什么龙啊风啊,改!就叫李树风!树立新风!”江青不仅给男女社员改名字,就连天津市委书记解学恭也被她改了名字。她说那个“恭”是温良恭俭让的“恭”,是封建主义的,儒家的思想,要改成“工人阶级的‘工’!学工,向工人阶级学习嘛!”
江青除了随意改社员的名字之外,还有更让人大跌眼镜的丑行上演。女社员于瑞芳汇报之后,要唱一段京剧样板戏,她要唱的是《红灯记》中铁梅的一个唱段。刚开口就被江青叫停,她大声喊道:“你们知道吗?所有样板戏统统是我搞的!”转脸又喊随行的一位闻名全国的演李玉和的京剧男演员,“你来和她一起唱”!说着递给他一杯水,那位演员接过来昂首挺胸一饮而尽,丢下杯子,高喊一声:“谢谢妈!”接着就唱起来:“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本来这是戏中的叫板道白和唱词,可是在这种场合,经过江青与他的如此“配合”,给人造成的感觉可就不那么美妙了。当场不少人惊得“瞠目结舌”!事后有人问我此事确否?我说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千真万确!
这样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社员的“评法批儒汇报会”结束,江青说她要去地里参加劳动,与社员一起割麦子。当时正值麦收时节,学校外不远处就有一块麦地,不少社员正在收割小麦。
江青在一伙人的簇拥下来到麦地里,拿过一把镰刀要割小麦。可是她既不会使镰刀,也抓不住麦棵,乱砍几下,一棵麦子也没有割下来。其实她真实的目的并不是割麦,而是让随行的记者照相,老实的大队党支书王作山不解其意,怕她砍了自己的脚,忙上去帮她,结果挡住了镜头,江青很不高兴,一把推开了他,喊着:“你走开,别尽来帮倒忙!”
当时,在宝坻县有两位全国闻名的下乡、回乡女知识青年,一位叫侯隽,一位叫邢燕子。天津市委和宝坻县委把她们俩叫来见江青。在麦地里,有人把两人带到江青面前,江青为了表示对两人的亲热,说,我早就熟悉你们俩了,一直想念着你们啊!然后就从头上摘下一顶白草帽,说,今天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们,这顶草帽是我1942年从延安撤退,跟随毛主席转战陕北时,从延安带出来的。多年来南征北战,一直跟随我。今天我送给你们俩做个纪念。
听了这话,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的是真话吗?看那顶草帽,虽不知道是不是全新的,但那是一顶很精致的草编织物,颜色雪白,帽顶帽边都十分整齐,一点也没有破损。延安时期是个极为艰苦的年代,会有这样高档精致的草帽吗?即使有,从延安撤退,一路辗转,战火硝烟,30余年过去了,还能保持如此崭新吗?再说,一顶草帽送给两个人,谁来戴呢?这不是在演戏吗?!
赠毕草帽,江青向大队干部要一顶当地农民戴的那种芦苇秸编的“蘑菇帽”,她说她很喜欢农民的帽子,其实是想戴上照相。可是接过王作山送来的那顶农民戴过的“蘑菇帽”之后,见上面满是汗渍,便不往头上戴,借口说“太小了,我不能戴”。接着又埋怨起侯隽说,你下地来也不戴个草帽?我看你也变成个小官僚了!
新的“蘑菇帽”还没买回来,江青已离开麦地,要到场院上“打场”去了。在场院上,有人给她一把翻麦子的木杈,她扬了扬,让人照相。照完相转身又看见场上正晒着新打下的小麦,便说,这麦子多好呀!我要把你们的劳动果实带回去给毛主席尝尝。社员们忙去找了干净的口袋,装上10多斤小麦……
江青在场院上转了一圈,就宣布“收麦劳动”结束。她要吃午饭了。这时,天津宾馆的工作人员早已在小学校里准备好了午餐。面包、菜、饮水和碗筷等用具都是从市里运来的。女服务员一律白衣黑裙,也全是天津宾馆里来的。江青等人在一间教室里摆开餐桌,我们和工作人员便在院里树荫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