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4期
谋杀
作者：安云儿
刘天东连忙问他寄给了哪里，具体收件人是什么地方?那位摄影师挠了半天头，仍然没有想起具体的地址来。他只记得个大概，说好像是新城什么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
刘天东急了，瞪着他，让他仔细再回忆一下。
摄影师抱歉地说：“你知道，我们每天接触的人太多了，各色各样的人都有，要想牢牢记住某个人，那真是不可能，除非他有什么特别的与众不同之处。”
看来他们的心思又白费了。
五
不过，市东郊旅游景点那个摄影师说，阿玲和那个男人的照片他好像是寄到新城什么地方去了。从旅游景点回来，李丽娜又说她也觉得他们就是新城人。因为他们说话的口音，很像是新城人。为了抓住这仅有的一点线索，吴队长让刘天东和丁丽到市长途汽车站来寻找新城的车辆。他们的出发点是，如果这两人真是新城的，那么新城的汽车司机，或别的什么人很有可能认识他们。
然而，他们辛苦了大半天，什么结果也没有。没有人能说出她到底是不是新城的，只是觉得有些面熟而已。
回到局里，刘天东气得直摔桌上的东西，说：“真是见鬼了!又没有线索了，难道他们是天上掉下来的?”
吴队长说：“新城就是线索，导游小姐和摄影师都认为他们是新城人，我们应该将目标转移向新城。现在，给新城发一份传真照片，让那边帮助查一查，看死者到底是不是新城人。”
没有别的办法，他们只能这样做。刘天东和丁丽发完传真后，他们就一心盼望着那边能有好消息传过来。漫长的等待是难耐的，也是令人焦躁不安的。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新城终于传来了消息。这个消息令人振奋。
新城那边说，他们已经证实死者的确是新城人，她名叫刘文玲，今年二十五岁，未婚，是新城工商银行滨河办事处的一名职员。
这个消息既令他们激动，又让他们振奋。多日的奔忙，总算有了一点眉目。吴队长当即决定，将办案重点移往新城，在那里寻找犯罪嫌疑人。
新城是省城周边的一个县级市，两地相距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随着如今对基础设施建设的加大，现在，这条道路已变得路面宽阔，道路两旁绿树成荫，路况非常好，而且车流量也不是很大。他们早上出发，到中午时，就已赶到了新城。
新城警方对自己辖区有人被害，而至今仍没有接到报案，非常震惊。吴队长他们一到新城，就受到了热情接待。他们在新城公安局稍作休息，便匆匆和新城方面的刑警赶往新城市工商银行滨河路办事处。
滨河路办事处位于新城市繁华地段，一共有十几名职员，日常业务量比较繁忙。办事处主任听说公安局的同志找他，非常震惊。他自己介绍说他姓赵，叫赵建阳。
新城公安局的同志向他介绍了吴队长和两个助手，以及他们来找他的目的。赵主任立在那里一时目瞪口呆，脸上一阵阵地惶恐不安，有些犯傻了。吴队长注意到，这位赵主任长得很高大，身材结实，留着背头，西装革履的，只是腹部已经略略有些隆起。
吴队长拿出死者的照片，说：“就是她，已经证实是你们办事处的一名职员，请你看看。”
赵主任一看照片，脸色顿时变得灰白，他骇然地说：“是她，她是刘文玲。可是，她怎么会被害呢?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可不关我的事。”
吴队长看着这位赵主任说：“但是，她是你们的职员，对她的情况，你肯定很熟悉吧?”
赵主任额上已经渗出细汗来了，连声说道：“熟悉，熟悉，这个熟悉。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一定全都告诉你们。”
吴队长看着他的样子，有些狐疑。他不明白这个赵主任怎么一见到他们就这么慌张，好像非常害怕什么，他这是怎么了?他不动神色地说：“她在省城被害，已经有好几天了，赵主任，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到省城去的吗?她到省城去干什么?是和谁一起去的?”
“去省城?”赵主任连连摇头，莫明其妙地说，“她怎么会去省城?她没有说要去省城呀!”
“那她说要去哪里?”
“她哪里也没有去，她向我请了病假，说要回家去养病的，怎么会在省城遇害?”赵主任喃喃地说。
“她向你请了病假吗?”吴队长看着他问。
赵主任开始擦汗了，惶然地说：“十几天前，她拿着医院的证明来跟我说，她生了重病，需要休息，我就准了她的假，让她回家好好养病。她回去以后，就一直再没来上班。”
“你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吗?”吴队长看着他问。
“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得病，我也不好去问她。”赵主任说。
“她平日在生活方面怎么样?”吴队长说，“交友很广吗?”
“不，她不太爱交朋友，生活比较严谨。”
“她在你们这里具体担任什么工作?”
“电脑操作员。这是项技术性很强的工作，也非常重要，许多账务都要经她手。”
“赵主任，谢谢你。”吴队长说，“我们想到死者的家里去了解一些情况，她的家离这里远吗?”
“不远。”赵主任连忙站起来说，“我带你们去。”
六
走在通往刘文玲家的路上，赵主任向吴队长介绍说，刘文玲的父亲已去世，家里只有她和母亲。刘文玲没有哥哥，也没有姐姐，是个独生女。
他们来到刘文玲的家门口，为他们开门的女人年近六旬，浑身上下收拾得很利落。吴队长想她一定是刘文玲的母亲。
刘文玲的母亲看到一下来了这么多的人，有些不安地说：“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不等赵主任开口，吴队长就说：“是这样，我们想来了解一下，这几天里，有没有什么人来告诉有关你女儿的什么事情?”
“我女儿的事情?”刘文玲的母亲紧张地说，“没有呀?我女儿她怎么啦?”
“你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吗?”吴队长没有回答她，接着问，“她已经有几天没有来上班了。”
“这我知道。”刘文玲的母亲一听，笑了一下，说，“阿玲几天前对我说，她们单位要派她到南方去学习，她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走了。”她看着赵主任问，“怎么?赵主任，你忘了?”
“派她到南方去学习?”赵主任惊异地瞪着她。
刘文玲的母亲也惊讶了，瞪住他说：“她到南方去学习，听说就是你派出去的呀!你们一共去三个人，都是年轻人。怎么?你不知道?”
“我派去的?”赵主任叫起来，瞠目结舌，“我什么时候派过她?行里根本就没有派过人到什么南方去学习呀!”
“什么?”这一回轮到刘文玲的母亲真正吃惊了，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赵主任，惶惶不安地说：“行里没派人到南方去?赵主任，那她怎么说是你派她去的?她为什么要骗我?”
赵主任用力摇着头，一脸的茫然，对刘文玲的母亲说：“你女儿十几天前拿着一张医院的证明，来向我请假说她生病了，需要回家休息几天，我就批准了她。她这几天没来上班，我们还以为她在家养病呢。她怎么会对你说要到南方去学习?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俩说话的时候，吴队长以及随行的人员，都一声不响地看着。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一时有些始料未及了。事情居然会变得这么复杂!
“怎么了?你们这么多人来问她，阿玲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见大家都突然不出声了，刘文玲的母亲紧张地望着他们说。她见大家神色庄重，越发显得不安，脸色也变得苍白了。
“很不幸！”吴队长看着她说，“我们不得不告诉你，经证实，你女儿刘文玲已经在省城遇害了。十几天前，她去省城旅游，被人谋害后，丢弃在了一个水湖里。我们已找到了她的尸体。”
“什么?”刘文玲的母亲忽然尖叫一声，脸色如纸一样白，双手捂着胸口一头栽倒下去，人事不醒了。
他们慌忙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开水，折腾了半天，才将她弄醒。她一清醒过来，就一把抓住吴队长和赵主任，悲痛欲绝地哭着问，她女儿怎么会去省城，又怎么会被人谋害?
一起来的几个人，谁也说不上这其中的原因。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也正是他们想要弄清楚的。他们只能很苍白地说上一些安慰的话，要她注意保重身体，不要太伤心。再就是让她放心，他们一定会抓住凶手，为她女儿报仇的。
等刘文玲的母亲平静一些后，吴队长提出要看看刘文玲住的房间。刘文玲的母亲颤巍巍地站起来，丁丽忙上前扶住她，搀着她走向女儿的房间。
刘文玲的房间在她母亲的隔壁。屋里弥漫着少女独有的那种气息，布置得很有特色。床上和桌上都是清一色洁白的东西，收拾得一尘不染，非常整齐。桌上的玻璃板下面压着她的几张照片。有半身的，也有几幅全身照。从这几张照片上可以看出，刘文玲生前是一个非常娇美迷人的女孩子。
刘文玲的母亲被搀进来，指着桌上的照片哭泣着说：“这就是我的女儿阿玲，她屋里的一切都是她走时的样子。你们要看什么，尽管看吧。”
“你女儿长得真漂亮。”吴队长看着说。
“可她被人害死了。你们一定要为我女儿报仇呀!我可怜的玲玲!”刘文玲的母亲哭哭啼啼地说。
“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吴队长安慰她说，“请你告诉我，你女儿走之前的那几天，有什么变化吗?比如紧张呀，不安呀，或者有烦躁之类的表现吗?”
“没有。”刘文玲的母亲回想了一阵，说，“你说的这些都没有。她跟以前一模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那她有没有说过自己得病了吗?”
“得病?她没有得病，什么病也没有。她一直都很健康。”
吴队长凝着眉头呆了一会儿，拉开一只开着的抽屉，翻了一阵，里边尽是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他又看了看另外一只紧锁着的抽屉，叫刘文玲的母亲打开它，刘文玲的母亲说钥匙刘文玲走时都带走了，她没有钥匙。
“你女儿有男朋友吗?”丁丽问。
“有，她有男朋友。”
“你女儿不在的这些天，他到你家来过吗?”吴队长说。
“没有。他平时不常来我家。”刘文玲的母亲神色有些忧郁，“玲玲不让他经常来。我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回事。这俩孩子真让人搞不懂。”
“他叫什么?是搞什么工作的?你女儿跟他交往有多久了?”
“他叫周启平，是一位中学教师。他们在一起已有一年多了。”刘文玲的母亲说。
七
他们没有想到，赵主任和刘文玲的母亲两个人所说的情况竟完全不同。刘文玲的死亡一下子又变得这么复杂。
鉴于死者发现于省城，而且，此前吴队长他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的情况。因此，两地警方决定联合展开对此案的侦破。调查工作仍由吴队长主持，新城公安局的刑警做辅助配合工作。
傍晚，吴队长带领两位助手在新城公安局刑警的引导下，走进了新城市第一中学教师宿舍大楼，去找刘文玲的男朋友周启平了解情况。
当他们敲开周启平房门的时候，周启平正在批改学生作业。周启平给人的感觉同样是非常高大，浓眉大眼，棱角分明，可以称得上帅气。他拿着笔站在门口，瞪着他们，脸上充满了狐疑和谨慎，皱着眉说：“你们找谁?”
新城公安局的同志向他解释了一下情况。吴队长冲他点了点头，从他极不情愿让开的一点缝隙中挤进去。
“我一没犯法，二没有犯罪，向我了解什么?”周启平有些不快地说。
“你叫周启平，是刘文玲的男朋友，对吧?”吴队长说，“我们找你不是了解你，而是想了解一下刘文玲的情况。”
一听提到刘文玲，周启平的神情一怔，更加怀疑地看着他们，说：“了解刘文玲?我是她的男朋友，没错。她怎么啦?我们谈恋爱不违法吧?”
“当然不。”吴队长说，“你感觉刘文玲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喜欢她吗?”
听了吴队长的话，周启平困惑地瞪视着他，不知道他忽然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同时，他几乎是尖叫似的挥着手连声说：“文玲当然是一个好女孩，最好的女孩!她不仅很漂亮、温柔，而且还是那样纯洁、可爱，高傲不凡，轻视世间一切肮脏和尘俗。我敢说再也没有女孩子能跟她相比了。她怎么啦?”
看到周启平有些神经兮兮的，一味称赞刘文玲的样子，吴队长忍不住回头与刘天东和丁丽对视一眼，问他：“你们相处多久了?关系怎么样?”
“我们相处有一年多了。”周启平似乎充满了自豪地说，“关系当然好了!”
“你们既然这么相爱，相处这么久，怎么不结婚?”丁丽问。
周启平刚才的得意和神气一下子消失了，耷拉下了脑袋，脸色也变得非常忧郁，自顾自地坐在那里，半天都不说话，也不理他们，仿佛这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吴队长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他的这种极大的变化，他们不由又回头对视了一下。这个情况很值得他们注意。
“你怎么啦?”吴队长说，“她不想和你结婚，是吗?”
周启平神情沮丧地看看他们，甚至有些苦恼了，他摇着头喃喃地说：“文玲她……她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她一直不想结婚，她说要等她的目标实现以后，才肯和我谈婚嫁的事。我只能忍受着相思之苦等着她。”
“等她的目标实现以后?她要实现什么目标?”吴队长两眼直视着他问。
“当然是工作上的目标了。”周启平说，“文玲她是一个非常有上进心的好姑娘，她当然是要干好工作，取得更大的成绩。她一直不满于现状，一直在憧憬着未来，他对我说过多次，她有一个重要的目标要实现。我真庆幸能遇上一个有上进心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