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尴尬邻居
作者：祁广潮
一天，王军生病了，躺在房里不出来，明颖提了一个热水瓶，推开了他的房门，这是离婚后她第一次进入王军的房间，她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陌生。一年来，这房间在整幢住房中像是一块孤岛，她曾在梦中多次来过这座孤岛，今日来到，与梦中所见一样：零乱的堆放。零乱的衣服，一个男人没有女人照管，生活上的困难可想而知，她垂下长睫毛的眼皮，像两道沉重的幕布。
王军坐起来靠在床头，说：“明颖，谢谢你了。”他说已经好了不少，头也不痛了。
明颖在沙发上坐下来，两人默默无言，忽然王军说：“明颖，你告诉我，你与那位万先生进展得怎样了?如果住房有困难，我让出来。”接着又苦笑笑说：“我们这尴尬邻居的关系也可宣告结束了。”
谁知明颖一听此话，脸色骤变，嘤嘤抽泣起来，王军慌了，忙问：“明颖，你怎么啦?有什么事就对我说吧。”
原来，明颖自从与万里浪在舞厅邂逅后，很快情意绵绵，起初万里浪对她说，他是个快乐的单身汉，当时明颖所以出去游逛，无非是心绪。但随着时间的延伸，她不否认对万里浪产生了感情。后来，她询问了他的家庭情况。才知道他是有妻子的人，妻子是一家企业的领导。脱产在上海进修一年，他根本不可能与她离婚，她对他有感情，他也不能没有她，他所以与明颖交往，仅出于弥补暂时独居的孤单，逢场作戏而已。他还问明颖愿不愿与他做情人，调解两人的寂寞以获得愉悦，明颖理所当然地撤退了。说着说着，她又痛哭起来。
这天，兰兰到外婆家去了，要过完双休才回来，晚上，王军忽然来到明颖的房间。明颖正倚在床头看书。王军说：“我来和你说一声，这个月的电费和水费，我已去缴了，你不必去缴了。”明颖知道他是无话找话，离婚来水电费一直都是他缴的。他拿过明颖看的那本书，在椅子上坐下，看了起来。两人默默无言。许久，他站起来把书放回明颖的床头，在房里沿着对角线踱来踱去。明颖感觉到了一种异样，她有点怕，头埋在枕头里，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他的步子越踱越快，明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后来，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突然停住步，说声：“我该走了。”她忙从床上起来送他，一切平安。
一个周末的晚上，兰兰又让外婆叫去了。月亮从阳台上照过来，照得明颖房里亮亮堂堂的，明颖正望着月亮出神，突然王军进来了，他说：“今晚星月辉映，银河依稀。夜色无限的好，我们到阳台上去坐一会儿吧。”明颖不拒绝，还搬出去两把椅子。果然，外面夜空纯净，天河茫茫，群星在各自的位置发光。今晚两人的心绪都很好，面对明净的夜空，他们尽情地细语喃喃起来，他们谈人生，谈社会，谈过去，谈未来，使两人感到惊喜的是，他们的观点是相当的一致，至多不过相互作些补充罢了，现在他们才感到，两人的心灵是那么接近，以至有那么多共同语言。王军忽然说：“古人把女人比喻为一轮明月，上帝把夜的天空划给月亮，又把月亮的美丽留给女人。这是对女人的宠爱，很难设想，所有的夜晚没有月亮，也很难设想，所有的家庭没有女人。”明颖脸现幸福，接上说：“一个好女人能支撑起一个家庭，能使人生停泊的港湾变得宁静，为了追求第二个春天，我会作出努力的。”
夜深了，两人情犹未尽。王军突然地征求明颖的意见，她脸色绯红，说出来一句古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还苦笑着补充了这样一句：“我们现在还仅是邻居。”
王军粲然一笑，明颖送他出来，互祝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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