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扑朔迷离
作者:熊国英
昨晚,颜明宇走后,沈宁伟渐渐觉得本案报检察院批捕似乎心急了点,一则尸解至今未进行,死因不明确:二则现有的证据似与“确凿”二字有差距,必须找到强有力的证据,使嫌疑人低头认罪。
沈宁伟按响了门铃。院门开了,钱姨站在里面,一脸惊异的神色。
很快,钱姨恢复了常态:“沈警官,你来得正好。我……我想回乡下老家去。”
沈宁伟脑子一闪念:案发时她没说要回去,看到要结案了又要走,这意味着什么?
他只得对她说:“你总得看家呀,等燕家人回来再说好吗?”
“我倒没什么,就是孩子怕呀!”钱姨面带忧色。
“不用担心,有什么情况打电话报告派出所好了。”他话题一转,“燕文君平时用什么样的坤包?”
“黄色的,”钱姨一怔神又说,“出事以后再没看见那个包了。”
“你没上楼去,”沈宁伟和气地说,“怎么知道不是被我们拿走了呢?”
“啊,你们拿走了。”钱姨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被文君放在公司了。”
这是回避、还是坦率?
一小时后,沈宁伟来到了莲湖区建行储蓄所。他查到那天的录像,燕文君确实在这儿取了6万元现金装进了黄色坤包内。当然,他还从录像中看到了身穿黑色T恤、头发很长很乱的自由撰稿人颜明宇。
沈宁伟再次提审了钟声。
“你们办错案子了,”钟声申辩说,“我没有杀人,燕文君不是我杀的!”
一夜之间,昨天那个惊慌失措的钟声又恢复了官场常态,他腰挺直了,坐着连一点拘谨的感觉都没有,如坐在老板椅上一样。
“噢,错在哪?”沈宁伟的口气像是同他交谈而不是审讯。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核实几个细节,并不是为了让他认罪。
“我不知道你们错在哪儿?”钟声说,“但燕文君肯定不是我杀的。你们这样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要求聘请律师介入侦查,维护我的合法权益。”
“我们会尊重你的合法权益。”他微笑着说,“你能不能告诉我,周六晚上你几点钟离家的?”
“10点多钟。”钟声肯定地应道。
“为什么出走呢?”
“因为两口子打架,我气走的。”
“燕文君是8点钟回家的吗?”这话一出,沈宁伟就后悔了。
“是的。”钟声犹豫了一下应道,他眼里显出一丝稍纵即逝的讥笑。
沈宁伟拿出不锈钢保温杯,竖在面前向他展示:“事到如今,你还能做什么辩解?”
“杯子是我的,”钟声说,“可我并不知道燕文君被杀害的凶器就是这只杯子。”
“尽管杯子外表的指纹被擦干净了,但我们在杯盖的内壁找到了你的指纹。”
“那也不能认定我杀了人。”
“作为证据’我们认为这已足够了。”
“不,不是我杀的!”钟声有点惊恐,急切地表白,“那天晚上,我倒水喝,因为生气把盖子掉在了地上便拾起来,盖子内壁自然会留下指纹。如果我杀了人,就会把凶器扔到什么地方去,何必留在现场?”
“那样干就太不聪明了,你聪明过人啊。”沈宁伟说,“因为你想到了不可能消除所有的痕迹,就干脆保留了。这样的话,你就有了上述那番辩解的论点。”
“我越听越糊涂了。”
“如果你扔掉凶器,我们会从伤痕伤口上验出凶器的性质、形状,迟早会知道凶器是什么东西。你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留下了凶器。看,我会笨到把凶器留在现场么?好一个欲盖弥彰的手法!”
“不是的。”钟声反而平静了,“这根本不是事实。”
“事实又是什么样的啊?”
“我们两个打完了架,然后我就走了。后面发生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你去哪儿了?并且周日一天也没回来。”
“我到江州去了。”
“你住在哪儿?”
“没住旅馆。我在车站候车厅待了半宿。第二天玩了一整天。晚上乘船回来的,在船上睡了一宿,天亮一到码头,我就直接回地税局上班了。”
“谁能证明你那两天的活动?”
“我是自己去玩,没有伴儿,车票船票不能报销都扔了。”
“你尽给我们这些无从查考的东西。”
周队长出现在预审室门口,他脸上流露出的兴奋表明他的侦查又有所获。
沈宁伟接过他递来的材料仔细阅罢,又问钟声:“燕文君真是8点多钟回家的?”
“是的。”钟声应道,“是我给她开的门。”
“你走的时候,带走了燕文君的黄色坤包。”沈宁伟说,“你自然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没有哇,我什么也不知道。”钟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又惊异不安了。
“你是杀害燕文君后,才带走了她的坤包。”
“没有的事。”钟声一听便放心了,摇摇头,唇边含着微笑。
沈宁伟双眸射出逼人的目光,冷笑道:“哼,你还在撒谎!”
周队长带来的新材料,揭穿了钟声的谎言。警方费了好一番工夫,找到了那天晚上8点半到11点钟在长江路19号巷口约会的一对高中生。两人证实,10点半左右有一个短发女人往19号住户走去。仅几分钟工夫,一高个的年轻女人(肯定不是刚才进去的那个)匆匆跑出巷子,还险些摔一跤,而后向大街跑去。不久,一高个男人从院内跑过来问他们,说刚才出来的女人往哪儿去了,他手里拎着一只漂亮的女式拎包,可能是追那女人去了……
“她一上楼、就像疯子一样扑上来,对我又撕又打,我没防备,被她抓破了好几处,衣服也撕烂了。后来,我拿起那只不锈钢保温杯吓唬她,她根本不在乎,仍旧拼命地打我,我火了,把她推倒在地就走了。”
“你带走了她的包?”
“不,那包绝对不是她的。”
“谁的?”沈宁伟逼问道。
“她和这事没关系。”钟声竭力申辩。
“哼,没关系?!”沈宁伟说,“老婆因为另一女人和老公打架,老公把老婆打死了,你竟说没关系?!”
“不,我只推了她一下,怎么会死人?”钟声的呼吸急促了,面部肌肉抽搐不止,他大声叫道:“我真的没有杀人,她的死与我无关!”忽然,他扑地跪倒,不住地叩头,斯文扫地。
沈宁伟见惯了如此拙劣的表演、等他闹够了后才问:“那女人是谁?什么职业?”
“她叫……胡娜。”钟声呜咽着说,“市歌舞团服装师。”
“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讲她愿意保持那种关系。”
“到底是什么关系?”沈宁伟追问。
“就是……情人……”
沈宁伟讥讽地说:“男人有一个情人是人物,有两个情人是动物,没有情人是废物,按圈内人这种说法,你可是个人物啦!”
“……”
“那天晚上,是她自己来的么?”
“不,是我打电话约她的。燕文君原说晚上不回来了,要到一个朋友家去住,谁知她突然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