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大医骨仙与中国将帅

作者:郭凇滔



母亲拼命护住玉玺,外婆又护住了母亲。族人们担心母亲的骨伤才没再殴打和驱赶他,只是令他后退七尺,闭上臭嘴,跪到棚外去。冷风呼啸,沙石打在脸上,他毫无知觉,直挺挺像泥塑木雕,急雨纷纷,大水漫过他半截大腿,他直直跪着,雨水把他淋做落汤鸡,倾盆大雨冲倒了灵棚,电闪雷鸣中他仍钢铸似的跪着……
  他被抬回平乐,昏沉沉睡了几天。父母灌汤药才把他的命救了回来。但从此他像换了个人,神魂颠倒疑神梦鬼,丢魂失魄,丧心失意如丢了通灵玉。他扒开前庭的地砖挖出泥土说那里有四妹的泪水,他爬上屋梁捅破房瓦说听到了四妹的哭泣。他在书房卧室到处寻找,终于找到她留下的字条:“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于是,整天整夜望着她送的香囊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甚至歇斯底里半夜三更跑出家去。当人们从四姨的坟丘上把他抬回时,他又是奄奄一息……
  后来,玉玺经历了赌博吸大烟,经历了逃婚上武当,经历了父亲辞世,经历了吸毒造成的门可罗雀家徒四壁,迎来了1948年的春天。解放军陈谢兵团部一到洛阳即做出决定贴出布告:平乐郭氏正骨相传数代,颇负盛誉。乃系祖国医学之宝贵遗产。凡我军将士均应加以保护,不得影响其行医疗疾。仰即周知。陈庚、谢富治。人民政府对他关怀保护,把他因吸毒卖掉的正骨器具、桌椅条几重新找回,重开了“人和堂”正骨室。
  1952年初,全国开展“三反五反”运动,长期吸毒的名医郭玉玺也被圈进了村戒毒队强制戒毒,适当劳动。这天他抬着一箩筐粪正摇摇晃晃地走着。突然一个民兵通知他到村部洗脸换衣服,他吓得直颤,以为要把他送县城丢监狱哩!后听说是让他给中央首长看病,他突然蒙了,呆呆地愣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凄,接着哇的一声,咕咚跌倒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大嚎:“我晕,坐不成车,我要……”他伸开大指和小指,大指伸到嘴边抖着做出吸大烟的姿势。这下难坏了那接他的军官。玉玺没政治问题,又是给首长看病,强制不得。经请示华中军区同意,这才搀玉玺回屋,给他些头疼粉喝下,坐吉普车离村。
  原来华中军区首长林彪,由于枪伤,长期直不起腰,又喜低头沉思,颈椎炎发作,头疼头晕,上肢麻木,神经衰弱。玉玺被带到一间阴暗的大办公室里。只见一位清瘦的将军默然而坐。浓眉下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他,他吓得半天不敢吭气。将军问:“你是平乐老八先儿的后人吗?”“是。”“你能治好颈椎病吗?”“我能。”“你说说咋治,我听听道理。”玉玺断断续续地说:“长期劳累,风邪内侵,甚至骨头增生变形。治疗首先活血舒筋,除风镇痛,纠正不良坐姿和低头的习惯……”“多长时间可以治好?”“少则月余。多则俩月。”“那……暂由你治。”玉玺拿出自带的展筋丹向将军颈椎痛处反复揉搓后,请将军靠在他胸前,双手举起他头,试着向上牵拉。将军皱起浓眉。玉玺顿时停下,手心脊背都冒了汗。试探牵引,累得他腰疼脖子歪。用药配伍斟酌再三,将军往往还要把药方拿去细看,一点都大意不得。
  牵引服药驱风镇痛舒筋活络,一星期后将军有明显好转,但总不能一天到晚拔脖子扭头吧?要真那样将军就好得快了,得想个常法。玉玺一个灵感涌上心头:对,头悬梁。他设计个头套,前面兜住下巴,后头兜住脑巴儿,顶上系根绳连着滑轮,滑轮绳下布兜里压三五块砖,拉住将军的头昂起来,在闭目养神中就能治病。在给将军治病中,他们还谈了很多医药话题。他发现将军不仅精通战争,而且医药知识深厚,无师自通。他感佩之极,向将军奉献许多正骨秘方和杂症验方。他经常在将军六道岗哨、高树森森的林苑里散步,人人对他笑脸相迎。突然一天,他又接到去昆明的通知,那一刻他真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位沉郁的将军了。
  
  神医与将军的心理沟通
  
  在昆明,他给刚刚从奠边府大捷后回国的陈庚将军治病。战中将军被热带雨林毒虫咬伤,搔痒抓破伤口引起破伤风。玉玺立即开出他拿手的治破伤风妙药,元寸、全虫、蜈蚣、蛇胆、防风等,三五服药立即见效,将军不再发烧和抽风了。清醒后还跟他聊起了挺进豫西解放洛阳、保护平乐正骨的许多事情。“晋南保卫战时,大量伤员从新安西沃南渡黄河,吴芝圃曾派人动员郭氏名医参加抢救,那时你在哪里?听说你犯烟瘾了?哈哈,你干吗染上这恶习?”“我——我失去亲人,我憎恨父亲,他们逼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我要报复他们。我吸毒赌博,厌世愤俗……”他两眼又燃起仇恨。“在中原我听到很多郭氏正骨传奇,哪一个不是充满仁爱救死扶伤的,哪一个是充满仇恨的?人们称颂平乐正骨是‘苍生大医’,说你们怀着对苍生的大爱救治黎民,说你们医德高厚仁心爱人。满怀仇恨的人咋能治病救人呢?”
  “可我那时只有仇恨。我恨不得杀了所有的仇人!”玉玺又激动异常地讲了他心爱的人是怎么被逼投河自杀的。“心中只有仇恨的人,会迷失前程,只会糟蹋和葬送自己。你要马上戒毒,马上。我来帮你。你今年五十而知天命,新中国为你的医术开辟了光明的前程……”
  经一段治疗,将军病疾稍轻,抽空陪玉玺游西山。在香山寺谈到老蒋游寺院时玉玺调侃说:“听说你救过老蒋的命,将军对老蒋是爱还是恨?”“当时是同志情师生谊。那时讨伐陈炯明是保卫孙先生和广州革命政权的。后来我们共产党是出于对国家民族,对四万万同胞的大爱,才以武装的革命反对蒋氏的武装反革命。我们的胜利是大爱感天地,更是人民支持的胜利啊。”
  接着他们游大观楼、滇池、金殿、园通寺,瞻仰蔡松坡坟。将军说:“听说过蔡锷与小凤仙的爱情故事吗?蔡将军把个人爱情放在爱中华爱人民的前提下,为讨袁护国毅然离开小凤仙返回云南举兵讨逆,打响讨袁第一枪。保卫了辛亥革命的成果。相比他感天动地的大爱。你失去恋人后。寻死觅活的岂不是太窝囊了吗?”刷的一下玉玺的脸红得像关羽。他心服了,但口不服:“我不信你没有深刻的爱。”将军大笑:“当然有。我的爱妻也是为革命牺牲的。无爱未必真丈夫,壮怀成就好男儿……”陈庚像是一个春风信使,轻轻叩开了他冷寂多年的心扉,使阳光透入,霎时把他一腔寒冰化作叮咚的春水。陈将军把身上穿的将军大衣脱下披在他肩上说:“爱不是一句空话。我们快分手了。以后让我的大衣伴你一起治病救人吧。”玉玺哥第一次感动得哭了。
  离昆明前他做了些回乡准备,把给林彪、陈庚看病的报酬大部分买成农民急需的中西药,阿司匹林、磺铵、头疼粉、消炎粉等,足有两箱。陈将军问:“买这么多药开药铺吗?”
  “不不,开啥药铺哟。我想给乡亲们带点药物作礼品,也不枉将军一番教诲。”
  “好哇,先生不仅医术高超,而且医德更高,义薄云天,值得我们学习。”将军传来专职医生,要他把医务室里凡农村急用的药物统统打包送给玉玺。玉玺推辞再三也拗不过将军,只好称谢告别。
  回平乐后他忙活了几天几夜,把一包包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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