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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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邵明渠
对于德龙的一番分析，白云清深表赞同：“你讲得很有道理。只要周子坤活着，大家就在同一条绳上拴着，谁也不敢把廖云忠怎么样。如果周子坤死了，秘密就掌握在廖云忠一个人手上，恐怕他担心会有人对他下手啊！”
“可是，如果真的抓到了周子坤呢？也难保他不会把许多事都兜出来。”
“我想，只要周子坤能守口如瓶，上面的那些大人物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一定会保他。到头来还不是大事化小，蹲几年了事。即使周子坤真的想交待问题，看现在的形势，也未必有人理睬他，最多也就追究到几个小人物。”白云清苦笑着说。
“看来，廖云忠还是比我们有头脑啊，这一手就把他自己与上面的人都拴到一条绳上。”
事情的发展却与白云清等分析的大不一样，就连廖云忠本人也低估了孙峰等人把事情处理干净的决心。
第二天一上班，于德龙、白云清、张平等人正在廖云忠的办公室内商讨抓捕周子坤的事宜。市检察院的一把手孙伯平亲自带着法警来了，市委副书记兼市政法委书记陈立新也一同到来。看到眼前的阵势，廖云忠等人惊呆了。
陈立新首先宣布了市委的决定，撤销廖云忠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职务。接着，孙伯平宣布以渎职罪决定将其逮捕。廖云忠的脸刷得白了，突如其来的打击使他一时难以自持。两名法警上前给他戴上手铐，一边一人挟着将他迅速带走了。随后，检察院的技术人员立即对廖云忠的办公室进行了搜查。
在公安局的小会议室里，陈立新召集市局主要领导开了个会，再次宣布了市委的决定，当场任命于德龙暂时代理局长的职务，并要求将与周子坤有关的案件移交检察院办理。
与此同时，市检察院以涉嫌组织黑社会活动和经济诈骗为由，查封了周子坤的吉利公司，并要求证监会等部门出面组织对吉利公司的清查和重组工作。对周子坤的紧急通缉令也再次发向各出国口岸。
从出逃的那一刻起，周子坤就感到自己的日子不长了，他已经设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如果能够顺利出境的话，只能在南美的某个小国呆上一辈子，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他还是要试上一试。
一走进上海虹桥机场，他就感到自己完了。所以当警察从四面八方逼近时，他一动也不动，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意图。他清楚地知道，那样做不仅是徒劳的，而且会给警方以拒捕将自己击毙的理由，这正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只要有一线生的希望，他就不会拿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
令他提心吊胆的抓捕工作结束以后，见到一切都很正常，他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想，现在笔记本已经在他们手上了，可能已被销毁，危险应当已经过去了，只要自己能够守口如瓶，也许上面的领导还会出面保自己，毕竟还有上亿元的资产放在那里，自己还是有些用处的。如果真的如此，那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当他被押解回省城之后，一颗心不禁又提了起来。如果自己也像林雨那样被人在看守所中灭口呢？他又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但是几天过去了，检察院的人把他提审了几次，只问了他绑架展飞儿子的事情，其他的事只字未提。于是他的内心又燃起了希望。
他前前后后将事情的经过细想了一遍，心里盘算道：也许陈阿三没供出自己，也许马平的死他们没有找到证据。也许笔记本销毁之后，他们感到危险已经过去，只给自己一点小小的警告？
带着满腹的疑问，周子坤静等着最终的审判。
3
北京，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
一名工作人员领着展飞来到了四楼的一间办公室，工作人员带上屋门后悄悄地离去了。展飞环顾了一下四周，办公室里非常简朴。办公桌前，坐着一名五十多岁的女同志，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她的身后是几组宽大的书橱，里面整齐地摆放着纪检、法律方面的书籍。
在她的示意下，展飞小心地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你反映的情况都属实吗？”
“我可以用性命做担保。”展飞仍然感到非常紧张。
她笑了笑，然后问道：“材料都带来了？”
展飞有点不知所措，后来一咬牙，说道：“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电脑？”
她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随手把办公桌上的电脑推给了展飞。展飞在电脑的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很快在自己早已注册好的邮箱内把资料全部调了出来。
她盯着电脑的屏幕，静静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小伙子，你很聪明，怎么想到把资料存放到网络中呢？”
“这是数条人命给我的教训。”然后，展飞把项云、林雨等人被害情况以及自己被通缉追杀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把原件交给他们，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她认真地听着，好像对展飞所说的话无动于衷，也可能是这样的事情见得太多了。
良久，她才问道：“这份材料非常重要，涉及到许多高级干部。我再问你一遍，希望你如实回答，你能肯定上面记录的东西是真实的吗？”
展飞重重地点了点头，回答说：“对上面记录的情况，有一部分我已经做了核实。”
“你是怎么做的？”她仍然很平静地问。
“对其中的三十九名厅局级以下的干部，我分别发出了匿名信。威胁他们说，我已经掌握了他们受贿的事实，要求他们把一部分受贿的钱汇往一个账号。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按我的要求老老实实地办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也是犯罪，懂吗？”
展飞点了点头：“我明白。但是我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山区的孩子上学的条件那样差，可这些贪官却无动于衷，反而大把大把地捞钱。”
“这么说，钱你全部转交给贫困地区的学校了？”
“是的，全部汇到了我的母校的账户上。”
“你想到这样做的后果吗？”
展飞苦笑着说：“不瞒你说，现在我连自己的儿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反正事已至此，如果我告不倒他们，也只有四处流浪了。”
“小伙子，不要这么悲观，要相信正义永远会战胜邪恶。不过，我也奉劝你一句，用犯罪的方法来对付犯罪，是法律所不能允许的，不管你的动机是多么无私。”
展飞沉默无言，低下了头。
“你的材料我们还要研究一下。过一会儿，我给北京市公安局打个电话，你尽快到那里去自守吧，我们保证你的安全。”
第十五章 致命一击
1
一个时期以来，因项云被杀而引发的杀人、绑架、盗窃等系列案件，在省城闹得沸沸扬扬，随着吉利公司被查封和市公安局局长被捕而达到了高潮。当周子坤在上海机场被抓获并押解回省城，人们的情绪几乎燃烧起来，大家都在拭目以待，看最终是什么样的审判结果；也有些了解内情的人在观望、猜测着，看还有哪些官员将要落马。
事情的发展比人们的预想要快得多，周子坤被押回省城之后仅仅过了一周，市中级法院就宣布公开开庭审理周子坤一案。这样快的办案速度，在全省政法机关中是很少见的。
开庭的这天上午，市中级法院能容纳五百人的大审判庭内座无虚席，善良的人们在纷纷议论着即将进行的审判，猜测着周子坤可能会受到何种的惩罚。审判庭的一个前排靠右边的位置上，周子坤的妻子阴沉着脸坐在那里，对周围射来的目光没有一点反应。
九点整，随着主审案件的三位法官鱼贯而入，庭审正式开始了。审判庭内一片寂静，上千只眼睛集中到了被法警押解而入的周子坤身上。审判庭的外面，商场内、酒店里，凡是有电视机的地方，都挤满了围观的人，无数双眼睛都在紧盯着电视屏幕。
甚至在出租车上，有的司机也打开了收音机，边收听实况转播，边为乘车的外地顾客介绍着许多天来省城所发生的一切。
周子坤面带笑容走了进来，除了已被剃成了光头，提醒着人们他是一名囚犯以外，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脸上仍然泛着红光。他四下观望着，表情非常轻松，一点也不像一个即将受审的人，倒像在悠闲地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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