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碧海血雾
作者：徐俊夫
就在这时，一声凄冽的惨叫传进了邓海涛的耳朵，那是王大力发出的惨叫，邓海涛赶紧快速走下斜梯，刘卫民也从甬道那头奔了过来。王大力一手撑住舱室围壁，两只眼睛惊恐地瞪得大大的正在呕吐。邓海涛和刘卫民忙问他发生了什么？王大力也不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指着身后。俩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昏黄的航灯折射下，黑乎乎的一个人直立着趴在尚未开启的水密门上。
这里得介绍下位置，在艉楼里从主甲板上艇甲板有左右两部斜梯，走上艇甲板有一横两纵三道甬道，刘卫民走过去的甬道就是左边的纵甬道，而横甬道两端各有扇水密门，开门出去就是置放救生艇的地方，所以这一层甲板就称之为艇甲板，再上一层因为有驾驶室而被称为驾驶甲板。王大力所指的正是横甬道左侧的那扇水密门。
邓海涛和刘卫民打着手电走近一看，不由齐声发出了惊叫，趴在水密门上的人低垂着头，脸贴在门上，后脑勺让不知什么铁器给砍出了个巨大的口子，背上的血块已经凝固，地上一大摊血迹。不用细看，两人已经从身材、服装上判断出了死者就是政委章程。
三、再次凶杀
政委之死迅速传遍了全船，正在开船的船长李维荣被刘卫民替换了下来处理这件闻所未闻的棘手案件。经初步勘查，政委是让人从背后用斧子砍死的，有一点可以佐证：在距离现场三四米的舱壁上有一壁橱，里面置放的是消防管带和太平斧，如今消防管带尚在，而太平斧却不见了。
李维荣将所有不当班的船员统统集中到了一起，详细地询问了他们的一切情况，并要每个人都为自己的行踪找出证人，同时还要求他们提供知道的一切可疑情况。
“奋斗二十号”上包括政委在内共有十八个人，从政委还活着时直到现在一直在班上的共有八人，他们分别是船长李维荣；操舵手张德发；电讯员周志；机舱工作人员老魏和老彭；机电维修员秦光明；舵机舱工作人员王大力和蔡国庆。他们似乎可以直接排除掉杀人的嫌疑。另有一人情况比较特殊，就是接王大力班的老杨，但老杨是９点半到达舵机舱的，和他同住一室的谭平证明他是９点２５分出的舱室，之前一直在睡觉，由于没有作案时间而被排除了嫌疑。再加上政委自己和刘卫民、邓海涛，其余六个人在自己的舱室里休息，他们分别是：二副曹建国，轮机长赵兵，水手林汉、谭平，厨师姜彪，冰库管理员石柱子。询问下来的结果让李维荣感到了问题的严重，这六个人都说自己在舱室里休息，但都没有证人，姜彪、曹建国和赵兵本来就是一人住一间，而另外三人的同住人都在班上无法证明。而且，这六个人都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情况。
李维荣隐隐感到这是桩谋杀案件，而不像先前猜测的是由于失手而导致的误伤。他让周志将情况向远在万里之外的公司作了报告。
天亮之前公司的回电来了，显然是经过公司高层讨论过的决定：组织全船党员干部行动起来，稳定全船水手的军心，确保国家财产和全体船员的生命安全；在加快返航的同时尽可能地保持好现场，等待公安部门的人员到达；提高警惕，采取一切措施严防凶犯毁灭罪证；随时和公司保持联系，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保护现场容易，可章程的尸体怎么办呢？李维荣决定先把尸体置放在冰库里，随即他与刘卫民、邓海涛以及几个党员开了个秘密会议，布置了几件必须要做的工作。
根据刘卫民和邓海涛当时发觉的情况，曹建国和林汉存在着很大的嫌疑，但他们都一口咬定自己根本没到过出事现场，问题是刘卫民和邓海涛确实没亲眼看到他俩中的任何一个，刘卫民还没走到林汉的门口就听到了王大力的惊叫，他就折回来了，仅凭着脚步声和关门声是无法肯定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作案的凶器，即那把太平斧，根据所有的水密门都没打开过这一点，凶犯不可能把凶器扔到海里，很可能还藏在某一个地方。李维荣当即布置：在公安人员还没到达之前，由刘卫民带几个人负责监视重点怀疑对象，具体圈定为林汉、谭平和曹建国，因为谭平与章程也有很深的矛盾，而对另外三人则做一般性的观察。邓海涛则专门做寻找凶器的工作。
货轮在托雷斯海峡加速航行，下午时分进入了阿拉弗拉海。公司又发来了指示：严格控制淡水、食物和燃料，全速驶向菲律宾的马尼拉港，中途不要停靠任何码头，船只停靠马尼拉港码头时不许任何人上岸。国内公安部门已派人乘飞机到马尼拉港等待船只的到来，他们将在那里上船。
天哪！还有二千海哩左右的航程，“奋斗二十号”又是条旧船，航速二十节还不到，得要一百多个小时呢。为了稳定局面，李维荣对章程的死亡事件采取了内紧外松，低调处理的态度。可是毕竟是件凶杀大案，全船的人都笼罩在一种惶恐不安的气氛之中。
平静了三天，船已过菲律宾的棉兰老岛三宝颜港，顺利地进入了苏禄海，再坚持三十多个小时就可以到达马尼拉港了。通过这几天的秘密监视，刘卫民告诉李维荣：还是曹建国的疑点最多，自从政委死后他就神色慌乱，性情大变，具体表现为有好几次的夜里他一个人偷偷地出现在政委死的现场，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为了防止罪犯毁灭罪证，李维荣嘱咐邓海涛加紧罪证的搜寻工作。
夜里１２点李维荣下班后回到了船长室，就问隔壁通讯室里的周志邓海涛在不在？周志回答说不在，李维荣就让他去把邓海涛叫来。因为邓海涛跟他说好等他下班后有重要情况要向他汇报。
周志来到了位于主甲板上邓海涛的舱室，同室的张德发说他去找王大力还没有回来。周志再来到艇甲板上王大力的舱室，碰上刚下班的秦光明还没睡，说是王大力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去舵机舱接班了。周志赶紧回去将情况告诉了李维荣。
一种危险的预感顿时涌上了李维荣的心头，他赶紧拉上周志带着手电出去寻找邓海涛。结果发现邓海涛扑倒在离自己住舱不远处的一个暗角里，人已经死了，也是后脑勺被人用太平斧砍了个斜切的大口子。
四、绵里藏针
李维荣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大肆喧哗，只是嘱咐周志躲在暗处看着邓海涛遇害的地方，出现任何情况也不要声张，自己则马上赶往舵机舱找正在当班的王大力。
“大力，今晚海涛找过你没有？”
“今晚９点多上我住舱找过我一次。”
“有没有旁人？”
“小秦正在班上，就我一个人。”
“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只是闲聊了一阵。”
“你再想想，尽量把他说过的话全部回忆出来。”
“全是些家常话，什么爱好啦、性格啦、和小秦相处得怎样啦等等。还有嘛……噢，就夸小秦的那根锁狗的链子漂亮，让我给他找出来再让他欣赏欣赏，我说小秦已把它挂在脖子上了，其他的好像再没什么了。”
李维荣出了舵机舱后，将熟睡的石柱子叫醒，然后和周志一起把邓海涛的尸体搬进了冰库。随即，他将这一凶杀案向公司作了汇报。
第二天一早，全船上下都知道了船上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这下全船的人都陷入了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惊慌之中，有的人甚至不敢一个人当班了，就连姜彪也嚷着再也不敢一个人在厨房做饭了。李维荣也害怕起来，已经两条人命了，再下去怎么得了啊！情急之下，他将全体人员作了重新安排，不管当班与不当班都实行两人监护制，即便是上厕所也必须有人陪同。接着，他又安排人员在全船各个角落寻找那把失踪的太平斧，找到了斧子就能查出凶犯留在上面的指纹了。结果折腾了整整一天，根本就不见斧子的踪影。
曹建国和林汉成了众矢之的，尤其是曹建国，旁人都把他当作瘟疫一样不敢接触。是啊，的确是他的疑点最多，起初对政委恨之入骨，曾扬言要报复政委，后来因邓海涛发现了他的可疑之处，对他在政委出事的当晚的行动一直紧追不舍，他对邓海涛自然也是怀恨在心了，杀人灭口也在情理之中。然令李维荣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邓海涛出事的那晚，作为一个操舵手，曹建国可一直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当班哪，他根本没有时间去作案，除非他有分身术。那么林汉呢？林汉在两件案子中都具有作案的时间，根据他对政委的态度也具备作案的动机。可在邓海涛一案中，和他同住一室的老彭非常肯定地说晚饭以后他们两个人始终在一起，因下半夜要接赵兵和老魏的班，俩人９点半就睡觉了。但无法证明的是，上床不久他就睡熟了，对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这就不能排除林汉睡了以后再爬起来作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