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碧海血雾
作者:徐俊夫
至于其他的人,李维荣细细地排了下,具体情况是这样:从晚饭过后到发现邓海涛被害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当班的是驾驶室里自己和曹建国;通讯室里周志;机舱里赵兵和老魏;舵机舱里老杨和石柱子;电控室里谭平;还有机电维修秦光明。这些人除了有分身术外哪有作案时间?剩下的就是大副刘卫民、厨师姜彪、船员老彭、林汉、王大力、蔡国庆和张德发,这些人当中在两案中都具有作案时间的只有林汉和姜彪,到底是他们俩中的谁呢?
然再仔细想去这两个人似乎都不像是杀人凶手,就拿林汉来说吧,和自己共事也有十多年了,虽说是脾气暴躁为人莽撞,但家里有老婆孩子,还不至于为了一点矛盾就动了杀人的念头吧,更何况他与邓海涛并没有矛盾啊。至于姜彪,虽说上船工作才几年,平时也有点贪小的行为,政委也曾批评过他,但这人胆小得很,把他与杀人犯连在一起,实在是难以使人相信。
李维荣想得头痛欲裂也没想出啥名堂来。
在一片恐慌之中,“奋斗二十号”货轮终于驶进了马尼拉港,果然如公司所通知的那样,公安部门的刑警已在马尼拉港等候了。
他们一共是三个人,一个刑事警官和两个技术人员。警官叫靳祥生,是个四十多岁精瘦精瘦的汉子,身高一米七也不到,而两个技术人员倒是身高马大,给人一种安全感。
船暂时停泊在港口外的海面上,靳警官上了船就和两个技术人员住到了政委原先住的舱室里,进行了案情的了解工作。
上船后的第一天他和船长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之后就让船长召开了个全船人员大会,他的开场白竟让全体人员感到分外的轻松和亲切。他微笑着对大伙儿说:“我并不是个很高明的警察,知道局里为什么派我来吗?因为我和老婆两地分居,出来方便,就凭这一点,和你们在座的人一样。我老婆在北京工作,我们俩一年才聚会一次,在一起的时候那可真叫是龙腾虎跃,无比幸福,什么好事善事都愿做。那么剩下分开的那么长时间呢?这才叫作如煎似熬,压抑难受,就想着要揍人。这很正常嘛,没有这种感觉的人我就认为他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你们说,我的话对不对呀?”
会场上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声,大家觉得面对的好像不是一名警察,而是一个熟悉的老朋友,有人当场就嘀咕起来:“让他来做政委才合适呢。”
靳警官又说了:“我虽然算不上个高明的警察,但我很有耐心。我既然来了,这个案子就一定要破!你们千万不要在我面前含糊什么,我的一双眼睛哪,能看到人的心里面,所以,我在此给大家提个小小的告诫,无论是谁在接受我的调查时千万不要说谎。我的话完了。”
接下来船长说道:“靳警官已经和我商定了工作方案,他进行他的破案工作,无论传唤到谁都要密切配合。我们呢,照旧开我们的船,该当班的当班,该休息的休息。所以现在我宣布:取消以前的两人监护制,各人可以自由行动了。”
五、敲山震虎
“奋斗二十号”货轮从马尼拉港拔锚起航,驶向了碧波连天的南海。
靳祥生警官也进入了他的角色,开始了紧张而有节奏的勘查、侦破工作。
他首先仔细地勘查了两个作案现场,接着又到冰库检查了两具尸体,由于他的细致,结果在检查这两具尸体的过程中他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随后他开始找人谈话,全船上下每个人都谈了个遍。他了解的东西非常广泛,谈话也非常随和,就像聊家常一样充满了亲和力。大家都觉得和他交谈没有压力,不会拘谨,于是也就知无不言了,结果使他对船上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奋斗二十号”驶过了东沙群岛,离到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破案一事还是没有说法,大家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待靳警官,认为这起连环凶杀案是难以破获了。
气象预报说台湾海峡正下着暴雨,靳警官与李维荣经过商议后决定船在一个珊瑚岛边抛锚停航,以躲过这场暴雨。晚饭过后,靳警官召开了他上船后的第二次全体船员大会,李维荣作了短暂的发言后,靳警官作了他的长篇发言:“同志们,这两起凶杀案的发生,肯定是这条船上的某个人所干的,侦破工作进行到现在,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你们当中的何人所为。我上船以后,一开始把重点怀疑的对象圈定为曹建国和林汉两同志,因为在章程同志被害的那晚有迹象表明他们俩曾在附近活动过。大家也知道,我着重地与曹建国和林汉进行了接触,但后来曹建国的一番话引起了我的深思,当我问起他对章程同志的印象时,他说了这么一件事,两年前他们夫妻闹离婚,是章政委帮他做通了他妻子的工作,为了做工作章政委放弃了整整一个轮次的休假时间。还有林汉,家里每当遇上经济困难,总会得到章政委切实的帮助。这些事我从与别人那里的交谈中得到了佐证,从这些叙述中我感觉到,在他们的眼里章政委还是个好人哪。我上次说过,我别无本事,就是一双眼睛能看到别人的心里,我可以肯定地说,他们说的是心里话。由此说来,他们不存在杀害章程同志的动机。至于说到他们俩为了写检查一事曾对章政委发出过威胁这个事实,我了解海员,由于长期特定环境下养成的性格,他们说话从来就是口无遮拦的,根本不能说明他们对政委怀有刻骨的仇恨。后来他们打消了顾虑,将那晚的事说了出来。”
说到这里靳警官停顿了下来,从容地喝了口水,眼光扫视着大伙儿。全场是鸦雀无声,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说下去。靳警官注意到了有人神色不安起来,他微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其实那晚他们俩的出现纯粹是偶然,曹建国吃晚饭的时候正巧当班,下班后在自己的舱室里打了个磕睡,醒来后发现放着的那份饭菜凉了,同志们记得那晚的菜是什么?是红烧猪蹄,凉了根本没法吃,他就端着饭菜来到了位于主甲板上右舷姜彪的那里,用微波炉热了下再端回舱室吃饭。他是从右边斜梯上下的,回去的时候几乎是和那晚巡视的刘卫民在同步前进,所以当邓海涛登上了艇甲板时他已走到了位于驾驶甲板上他的住舱门口,当邓海涛追上去的时候他已开门进去了。这个情况我询问了厨师姜彪,结果证实了曹建国说的是事实。至于林汉,他犯了个小小的违规错误,瞅着没人他溜进了浴室去洗了个澡。同志们都知道,船上的淡水很紧张,严格控制每个人的洗澡次数,林汉同志在前一天刚洗过,所以这一次他做得有点鬼鬼祟祟。这个情况我当然也要进行核实,巧的是那晚偷着洗澡的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是谭平。这下我非但排除了林汉,同时也排除了谭平的嫌疑。这个推测在邓海涛一案中得到了佐证,因为那晚曹建国和谭平都在当班,而杀害章程和邓海涛的是一个人。同志们,重点怀疑对象都排除了嫌疑,那么是不是这个案子没法破了呢?”
说到这里靳警官又停顿了,突然他用一种非常坚定的口气大声说:“不!这个案子一定会破。在这里我要感谢船长李维荣同志,在邓海涛一案发生后,他制定了无论上下班、吃饭睡觉都实行两人监护制的规则,这虽然是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血案,但也造成了凶犯没法销毁他作案的凶器——那把太平斧。我可以肯定地说,那把太平斧还在船上的某个角落里藏着,但船那么大,我们现在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于是我可以告诉大家最终破案的方法:回去后我让几条受过专门训练的警犬上船来找,即便是一根针都无法逃得过警犬的鼻子。到那时,太平斧上的手迹和指纹就会明白无误地告诉我凶犯究竟是谁了。我们马上就可以靠上祖国的码头,一靠码头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同志们,现在我把底细都给大家交代明白了,大家也可以安心睡觉了,我呢,也安心睡他一觉,让凶犯坐以待毙吧。”
六、深夜鬼影
海上的夜是漆黑一片,船虽说是靠在一个珊瑚岛边,却也遭受到了暴风雨的影响,上下起伏左右摇晃个不停,好在船员们常年在海上漂泊,早已习惯了这种摇篮里的状态,除了值班的几个人,大多数都进入了梦乡,船上显得格外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