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说:“评者平理”。如此看来,我们的批评是有些“偏”了!
批评的偏向只能说明理论和趣味的偏向。我们说,导致这种偏向的原因,在于封建主义的观念形态比资产阶级思想文化对我们有着更深固的影响。不然何以作释?我们总不能说封建主义比资本主义更接近马克思主义;总不能说帝王将相,闺门贤淑比大亨大盗、风流女郎更可效法;总不能说宗法礼教比个性解放更益于新一代青年吧?
当然,古典之于现实,有点“恍如隔世”,反响也不那么直接尖锐。但正因其古远,倒更深长。恰如“陈年老窖”,入口虽然莫如新酒的味冲,甚至有点甜丝丝,而其劲力却不逊。这才更容易醉人。
我们在提倡思想解放,戏台上却还在那里“山呼万岁”;我们在反对官僚主义,特权思想,戏台上却还在那里大演“夫贵妻荣”,“贤人政治”;我们在搞四个现代化,戏台上却还在那里宣扬小生产者的男耕女织的理想梦……这一类老调子整年整月整日地在我们今天的舞台上、电视里<SPS=2236><SPS=2236>呀呀,没完没了地唱个不停,不觉得刺耳,不觉得不协调吗?到底要唱到何年何月算是个收场呢?到底有几个人“喜闻乐见”呢?批评家们哪:你们的“锐敏”跑到哪里去啦!
中国有中国的国情,就世界观而言,决非只有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两家。封建主义弥纶几千年,不算是一“家”吗?我看是一大家!如果我们的批评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顾反“资”(这当然也异常重要),岂不是放弃了对封建污渍的思想斗争!疮疤未好,先忘了痛,何等麻木!
事实上,这种批评的偏向,已经招来了另一种更严重的偏向!曾经出现过的“歌德”与“缺德”之争;曾经由《大众电影》封底一幅剧照引起的非难;曾经因一句“姑娘好象花一样”的歌词发生的辩论;曾为《望乡》是否是黄色电影而惹起的风波……令人啼笑皆非,也许这些同志倒是诚心诚意地在反“资”,然而手中的武器是什么?是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科学和文艺理论?不是。“论者,伦也。”他们实际上是拿了封建的伦理道德,拿了“诗教”,“风化”,“温柔敦厚”,“哀而不伤”,“怨而不怒”,“人心不古”等等作为标准和尺度!我认为,这是与有些年轻同志请出“西方文明”来对付封建文化专制主义同样有害的一种偏向。因为它直接妨害思想解放。非但批不倒“资产阶级”,反而会引起复旧!
批评,唯其是马克思主义的批评,唯其是科学的批评,唯其具有鲜明的党性,这批评才有意义。如果一任这种偏向的批评一偏再偏地偏将下去,只能越来越背离马克思主义。这是必需加以纠正的。顺便说一句,我的这番议论,是因“偏”而发,不平于某些人对“封”的偏爱,至于老戏要不要演,那是不在话下的——我一向认为不应当用行政力量干涉文艺作品的发表和上演。
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