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的刺激或麻醉使得人们对那些滥恶的词汇不再有真实感、新鲜感。譬如广告预告的套语“即将出版”。举一例以概之。《读书》一九八二年三月号46页说:“《旧文四篇》即将出版重排本”。踮起脚尖儿、伸长脖子、睁大眼睛地盼望,可“即将”娇羞得不肯即来。烟霞散人《斩鬼传》第四回急赖鬼挂牌曰:“明日准降!”众人与仔细鬼皆曰:“这个明日是个活的明日,不是死明日,就如夜明珠一般,千年万载常明。”既然连明日都遥遥无期,那么尚未明确的“即将”更是个无底子的了。
《围城》有句妙喻:“苦事是改造句卷子,好比洗脏衣服,一批洗干净了,下一批来还是那样脏。”印刷物中的白字有甚于此,洗也洗不干净,有如脏衣缝里的虱子,生生不息。譬如《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据说已经“改正了错别字”。可我信手一翻(630页),发现了“悲状”,再一翻(633页),“泥诸人”讹为“尼诸人”了。更有甚者,连一再重印的畅销的书中的别字也还不少。即如周振甫《诗词例话》(我手头的是一九八○年十一月第六次印刷,印数为四十八万一千册),我至少已发现错字十二处。
从前,阮嗣宗主张用“炎<SPS=0726>火流,焦邑灭都”法消灭那些处于<SPS=1583>裆中的虱子,似乎过分;白字用什么妙法斩尽杀绝呢?
补白
王少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