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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盗新娘》是她最新出版的小说,在加拿大、英、美三国发行。小说中充满对于爱情与战争的隐喻,女人们的两性关系和妇女间的休戚相关,但除了这些题旨外,作者还自认她写了一部社会批评和颂扬道德的小说。
美国的评论家认为阿特伍德常常具备一种女性族类的偏爱,在她写的小说与非小说的文字中,她经常描写及传播作为妇女、加拿大人及作家或是三者合而为一的礼仪与经验。她高举大旗,一面写着“这就是我们”,一面写着“不要指责我们”。在《强盗新娘》中,阿特伍德写了四个不同性格的女人,但没有指责她们。作者作品中的主角都是女人,虽然这些女人在小说里只是一个通称为女人的女人。这在女人都是个别的人,很难以将她们圈在一起,是各式各样落落寡合的姊妹之情。女性主义既难实现,又难取胜,面临来自内外两个方面的破坏,而在性别之间的战争中,有合作者也有敌人、暗探、受难者、旁观者、有意识的反对者,这些角色在阿特伍德的作品中,都粉墨登场。
在她已出版的几部小说中,所写在多伦多严酷的姑娘时期中,充满了胡里胡涂冥顽不灵的母亲们与残忍成性的女孩们间的斗争;为了重行恢复她们文化所代表的人性,阿特伍德在写作中建议必须用一种十分谨慎和不带感情的态度,对待她们的同类。经常男性有权力和爱情,阿特伍德看得很认真,而她所见到的女人,则因为她们的善良而变了样,或是由于她们不经世故、她们的梦幻或举止失措而伴随到来了一切。在一个异性的社会里,她们逆来顺受,否则她们就到处乱抓。有的艰辛工作,有的大喊大叫,有的没没无闻,有的酗酒,有的撒谎,如此等等,养就了她们的双手去编织故事。女人们真个为人世织就了一幅花样百出的壁毯!
《强盗新娘》中,读者首先遇到的是在大学里读书时的同窗好友——杜尼、嘉丽丝和罗丝,还有一位她们的同班同学、漂亮而又心胸恶毒、手段卑劣的赞尼亚,男人们在这部小说里是些陪衬人物。杜尼在多伦多教书及研究战争史,在她家的地下室里,她布置了一个海湾战争的战场;她还模拟法国革命时期的战争。她的乐趣在于与死亡了多年的将军和士兵为伍,她是个乐天派。杜尼以她的家庭为堡垒,除了她的丈夫怀斯特之外,并无一儿半女,杜尼的心智满为战争所占据。
以杜尼的观念作为小说的开始,也以之作为小说的结局。由于给予这一人物在故事中的战略地位,阿特伍德宣布了也加强了她使用的隐喻与题旨:即牺牲是各种各样的,邪恶也是种事实,战史中也有美学和睿知。
阿特伍德用叙述体编织了另外两个女角的观点:嘉丽丝是新时代的母亲,她相信呼吸运动和茶点、果汁。她认为在不同的情绪中,人们可以拒绝和参加某种情绪。她说她喜欢汉堡包,可她不吃这个东西,但是罗丝反驳她,说汉堡包并不是种情绪,嘉丽丝则坚持汉堡包就是种情绪。罗丝是本妇女杂志的创办人,这杂志并没有因利润而失却社会的良心,她们醉心于慈善事业但也并不太积极。她一贯吵吵嚷嚷,不讲礼貌,但在她结婚时还是宽容、警惕和聪明的。她找出她在生活中的问题大都是在言语中酿成的;她和她的医生总在找她是属于哪一种故事的类型,如果她们找到了,就可以用作重新安排她们生活中应走的步调,从而变换结局。
三个角色除了她们的母校外,可以认为她们还有同样的遭遇,即她们都丧失了她们的丈夫、意志和金钱,她们把这些都扔给了在学校中的旧相识赞尼亚。通过不同时光中不同的虚伪情绪表演,赞尼亚巧妙地进入了这三个女人的生活从而最终摧毁了她们。赞尼亚反对结婚,随时引诱女友们的男人,为人极不正派。无人知晓她的来踪去迹,有时她是白俄父母的孤儿,有时又是罗马尼亚吉普赛人的女儿,或是柏林犹太人的后代。有时她不名一文,有时又是害了癌症垂死的人,有时她是个新闻记者或是研究人员,有时她又是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国际间谍。从杜尼看,赞尼亚是个敌方的司令官,害她失掉了丈夫和她的学院生活,是个十恶不赦的婊子。对罗丝来说,她失掉了丈夫和杂志;对嘉丽丝,则失掉了她的男友。赞尼亚是“蛇神”,是“没有灵魂的人”。她们认为眼前地球上的人太多了,他们的灵魂不断转世,也一定有人找不到接受他的位子,好像在玩抢椅子游戏一样。
但是赞尼亚虽然十恶不赦,却是这部小说的动力;她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她是剧场也是剧本的故事。她动员了所有引诱人的和欺骗人的网置,把别人罗织在里面。这些办法她不但用于男人,也用于女人,她是个自我免疫的人,是种病毒、瘟疫,自我变异的投机分子,她是个专门吞吃男人的女人。罗丝说,女人们不情愿所有的男人都为专吃男人的女人吞吃殆尽,她们宁愿剩下几个,以便她们自己吞噬。
一个个可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其源流则来自赞尼亚,所以赞尼亚的一举一动,为读者所关心。作家阿特伍德写了这个角色,便是到结局时使她成为一个邪恶的象征:战争、疾病、世界性的灾难。她故意使赞尼亚没有自己的语言,她不过是众女人的代表,因此阿特伍德将此书写得满布特种的悬念,只能用人物自己粗糙的叙述,才能得到解决。从而使作者把此书写得笨拙、跳跃、不断的补充,但也有足够的娱乐性。美国的书评家指出阿特伍德写的小说经常使她自己不知向何处动笔,而且使她感到被故事人物所左右,最后她不得不有意识地放下她的笔,甩甩双手说,“每个结局都是随心所欲的,因为结局就在你写结局两个字的地方。”但总的说来,《强盗新娘》是玛格丽特·阿特伍德所写的至今为止的最有趣最可作伴的一部小说。
Margaret Atwood,The Rubber Brlde,Nan A.TaleseDaubleday,New York,466pp.
西书拾锦
冯亦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