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黄卷,放牛读书,碗大炕热,知足者长乐,是我从老一辈接受的人生哲学。它是传统、保守的,有没有另一层意义呢?
孔子主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不是长期被曲解为维护封建尊卑等级吗?孔子对齐景公说的这段话,实际是对齐国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混乱现象的批评。君臣是官场结构,父子是家庭结构,孔子希望建立一个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的稳定社会。
我们太热闹了,蜂拥向商场,上面拍肩膀,底下使绊子,你骗我,我骗你,欠债不还,狗扯羊皮,要债的向欠债的跪下哀求还帐,你吃我,我吃你,人吃人。全无文明公平的竞争,道德水准下降,成了一团混战。
一个科学的现代的社会,分工明确,你忙你的,我忙我的,人和人之间留有间隙,那就是和谐、宽松,群仙过海的圣境。每人都应坚持自己的位置,都是不应该被鄙弃的。在作家们经商热潮澎湃时,新华社发了个专讯“陕西作家下乡不下海”,其实是老掉牙不值一说的话题,竟产生了新的意义。
老百姓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以为,种豆必定得豆,种瓜也许得豆。
我们辽西,偏远的蒙古营子里,老辈不会说汉话,妇女看门守院,不会说汉话,年轻人会说却“潮”,只有常出远门的车老板,抛弃民族轻商观念的买卖人才说得来汉话。后两类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时代前进的代表。可是,我认识一位年轻的蒙族知识女性,她说本民族语言时,流畅、自然,眼睛有神,面相和善,异常美丽。同一个她,说汉话时,尽管讲得不错,却模样别扭,显出苦样,甚至露出一点凶相。这类情况,使我暗暗惊讶,说不出的震动!
我们得到了我们从未拥有过的,而我们轻易抛弃的,也许是后几代人须苦苦寻求的。他们中的杰出人物,将去托翁精神归宿的小站,候车,登上艰难的历史旅程。
说《读书》
辽宁阜新 谢友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