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大还是权大,始终是文人难以摆脱的一大困扰。解放初期,周作人在一篇短文中就说过:“虫的行动有时比人更合理,唯其不讲理,故更合理。”为什么呢?他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那些“讲理而讲得不通,以至行动不合理,将为动物所笑的,在人间也并不少,如中外过去历史上的宗教战争,神圣裁判,文字狱,三纲主义,卖淫制度等,都是人所独有的坏事。”这无非是说,人的行动有时连虫都不如,是由于讲理讲不通便硬要付诸行动;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讲理为好。
对此,林语堂也有议论: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就是能将舌头和拳头混合使用;天使绝对相信公理,禽兽绝对相信强权,只有人类以为强权就是公理;正因为如此,大兵的作用就是能够把持不同意见者毫不犹豫地杀掉,只有那些无力强迫人家认错的人,才会用说话的方法。(《生活的艺术》)
这话不免使人胆颤、心寒,难怪不少人要三缄其口了;但也还有些爱认死理的人。比如胡适,自己远在美国,居然劝老蒋做一个“无智、无能、无为”的元首,结果换来一顶帽子——“共匪的帮凶”。(郁之:《毛与胡适》)他也不想一想,蒋介石怎么会听得进这类书生之见!
谚曰:不说白不说,说了也白说,白说也得说。这恐怕是孱弱无力而又百无一用者们的通病,于是只好在“文化阁楼”上乱弹一通,以博同好会心一笑,也免得到人头攒动的场合去大喊大叫。这,应当就是文明的一点进步吧。
说《读书》
山西社科院 智效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