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苓《白蛇》:“文革”书写的独特文本
作者:李 燕
小说中,徐群姗与孙丽坤之间这种超越社会规则的同性情感和超越世俗生活的灵魂之恋,呈现出情感的美好和人性的温情,并在“文革”这一乱世中焕发出异样的光彩,作家在小说中展现了这份乱世中的珍贵情感,又在结局中因其超越世俗规则而不可实现做出了结,小说中的徐群山最终还原为姗姗,并收敛起自己天性中对美好情感和艺术生命的渴求,嫁给了一个平庸至极的普通男人,获得了社会所认可的正常生活,重返舞台的孙丽坤也有了众人眼中体贴的男友,两人走向了社会认可的正常轨道,却舍弃了最为珍贵的内心感受和生命体验,这种情感结局体现出作家对于超越一切功利目的真实情感心怀向往,却又认识到这种情感不可能在现实规则中长存的复杂心态,或许只有无功利的同性情谊才能接近作家所渴望的情感境界,而“白蛇”的故事在小说中则成为这种情感境界的隐喻,徐群姗因舞蹈家扮演“白蛇”出神入化而爱上孙丽坤,在观看演出时她想到:“青蛇那么忠诚勇敢,对白蛇那么体贴入微。……我真讨厌许仙!没有他白蛇也不会受那么多磨难。没这个可恶的许仙,白蛇和青蛇肯定过得特好。”{17}正是这种同性相惜的情怀、对美的呵护和珍惜使徐群姗在“文革”的危难中冒险看望孙丽坤,而孙丽坤的感受也正如同她的舞蹈体验:“她感到他是来搭救她的,以她无法看透的手段。如同青蛇搭救盗仙草的白蛇。”{18}小说的结尾更是充满寓意:重返舞台的孙丽坤在徐群珊结婚时送去了“白蛇和青蛇怒斥许仙”的玉雕作为礼物。这是个充满隐喻的细节既是小说中的舞蹈家内心的哀伤和幽怨,也隐含着作家严歌苓对于社会准则的质疑以及在世俗生活中无法获得真实情感的悲哀。从这一意义上来讲,小说《白蛇》不仅是作家走向人物心灵史的过程,也是走入自我内心的艰辛历程,正如作家在创作谈中所说:“只想和故事中的人物们相伴下去,一步一步了解他们,通过了解他们,来了解我自己。”{19}
《白蛇》因叙事的独特角度和内涵的深度成为“文革”书写的独特文本,在严歌苓的创作中占有相当的分量,小说中三种不同视角的交错、性别身份的暧昧、特殊历史阶段的混乱、人心人性的迷失交织在一起,充满种种隐喻和多重指涉意义,隐含着作家对历史、身份、情感、人性的诸多思考,“叙述作品不仅蕴含着文化密码,而且蕴含着作家个人心灵的密码。……依据文本及其叙事视角,进行逆向思维,揣摩作者心灵深处的光斑、情结和疤痕,乃是进入作品生命本体的重要途径”{20}。通过小说探析作家的生命体验和精神诉求,可以体会作品的深层内涵和艺术品质。
(责任编辑:吕晓东)
作者简介:李燕,暨南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
①{20} 杨义:《杨义文存》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197页,第20页。
② 严歌苓:《严歌苓自选集》,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第115页。
③ 严歌苓:《〈穗子物语〉自序》,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页。
④⑤⑥⑦⑧{11}{12}{13}{14}{15}{16}{17}{18}{19} 严歌苓:《严歌苓文集》(6),当代世界出版社,2003年版,第6页,第4页,第5页,第4页,第8页,第11页,第11页,第11页,第11页,第11页,第11页,第11页,第11页,第11页。
⑨ 舒欣:《严歌苓———从舞蹈演员到旅美作家》,《南方日报》,2002年11月29日。
⑩ 严歌苓:《波西米亚楼》,当代世界出版社,2001年版,第1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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