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次剿匪戡乱,就是抗日御侮的初步。如果剿匪不能成功,抗日就没有基础。因为一方面抵御外侮,一方面还要分力剿匪,那就和明末的情形一样。明末之时,陕西的土匪猖獗,明朝没有先去剿清,因之满清乘机入关。假使当时明朝只是在山海关以全力抗战,何尝不能抵御外侮。可是后方的李闯土匪猖獗,打到了北京,结果只有亡国。多尔衮写给史可法的信也说:他的天下乃得之于闯贼,非取之于明朝。这虽然是他的狡辩,可是我们细按当时的情形,却不得不承认明朝的亡,不是亡于满清,而是亡于匪乱。现在我们的困难,同明朝的情形差不多一样,所以我们要以明朝为前车之鉴。只要把国内的匪患肃清,使全国团结一致,无论倭寇怎样侵略,我们也能够稳固自强,终久是可以挽救转来的。如果我们内部意志不一,步骤凌乱,既要对内打土匪,同时又要对外御外侮,试问我们究有多少力量,恐怕结果也只好重演一次明朝亡国的故事。……”
是年十二月十四日,他在南京举行的内政会议中致词,又复重申此义:
“……攘外必先安内,是古来立国的一个信条。如果内部不能安定,不但不能抵御外侮,而且是诱致外侮的媒介。我们要明了‘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反转来讲:我们自己不欺侮自已,无论那一个外国,都不能欺侮我国。所以我们要想攘外,必先安内。要求安内,必须看到我们内部最大的不安是在什么地方:第一、是我们内部的意见不一致。第二、是赤祸的纷扰。今天我们可以说:日本不配做我们的敌人,我们当前的敌人还是赤匪。如果我们在内部把赤匪祸乱消除了,对日是没有问题的。希望大家共同一致,认定目标,对外是日寇,对内是赤匪。我以为如果赤匪的祸乱能够消灭,我们国内就可以安定。如果国内安定,我们一致对外,那么,日本就没有问题了。”
蒋委员长这种语重心长的连番昭示,旨在加强大家对于“安内攘外”政策与国家兴亡的关系之认同。但当时因格于情势,并未对外公开发表,以免引起内外各方的不利影响。与此同时,共祸的猖獗加剧,日方的侵略更急。行政院院长汪兆铭对于应付外患,也有一面交涉,一面抵抗的公开宣告。
“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乃是日本的一贯国策。但是它们的内部对于此一国策的执行,却有急进与缓进之分。自第一次中日战争(习称“甲午战争”,发生于清光绪二十〔一八九四〕年)战胜中国,日、俄战争(清光绪三十〔一九○四〕年,日、俄两国在我国东北发生战争。)战胜俄国以后,军人的气焰大涨,成为急进的主力。一般元老重臣,则比较主张缓进。发动侵华,制造“九一八事变”,即出于急进的少壮军人之所为。由驻在旅顺、大连地区的关东军(一个师团又一个旅团),担任主力,另由朝鲜(韩国)驻屯军策应支持。由于我国国力不济,应付失策,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迅即沦陷。日军因收功太易,食髓知味,更思大举扩张,但不为缓进派完全赞同。二十一(一九三二)年五月十五日,对华比较友好的缓进派领袖,时任首相的犬养毅,被激进份子血盟团暗杀毙命,主张持重的一派,大生警惕,顿感失势。军阀侵华的暴行,益无忌惮。他们为达成确保战果,扩大影响的目的,一方面在东北策动伪“满洲国”的建立,一方面在北平、天津、上海等地,不断制造事端。于是在南方掀起“一二八”松沪之战,在北方发动热河及长城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