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一九三七)年一月一日,蒋先生召见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主任朱培德、重庆行营主任顾祝同、江西省政府主席熊式辉、驻甘绥靖公署主任朱绍良、参谋本部厅长林蔚等,会谈决定“以政治为主,军事为从方略,以解决西北问题”。便是安排西北大局的最高方针。
一月五日,国民政府根据行政院的决议,连续发出了如下的各项命令:
西安绥靖主任杨虎城、甘肃省政府委员兼主席并兼第五十一军军长于学忠于此次西安事变,显有附和情事,现据来电请罪,应即一并撤职,藉昭炯戒。惟查陕甘地方匪氛未靖,庶政待理,该员等宣力有年,姑予仍留原任,分别督饬所属,尽力绥辑,以赎而愆。西北剿匪总司令部着即裁撤。驻甘绥靖主任朱绍良呈请辞职,朱绍良准免本职。驻甘绥靖公署着即裁撤。特派顾祝同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西安行营主任。特派王树常为甘肃绥靖主任。陕西省政府委员兼主席邵力子呈请辞职,邵力子准免本兼各职。任命孙蔚如为陕西省政府委员。任命孙蔚如兼陕西省政府主席。
同日,军政部发表整理陕甘军事办法如下:一、人事方面:(一)以顾祝同为西安行营主任,承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之命,综理陕甘青宁军事。(二)以王树常为甘肃绥靖主任。(三)以杨虎城为西安绥靖主任,冯钦哉为第二十七路总指挥,杨虎城、于学忠自请处分,从宽撤职留任,带罪图功。
二、驻地区分:(一)万耀煌、樊崧甫、毛炳文、曾万钟各部,及李纵队,分驻潼关、朝邑、渭南、西安、咸阳、宝鸡,以达天水一带;又胡孔关各部,仍驻原地。(二)第十七路直属各警卫旅团移驻正宁、栒邑、淳化、耀县、干县、麟游、永寿、灵台、宁县、长武、邠县等县,孙蔚如第十七师移驻甘泉、鄜县、中部、宜君等县。(三)冯钦哉部另编为第二十七路,仍驻防大荔、蒲城、白水、澄城、阳、韩城、宜川等县原防地。(四)第五十一军、第五十七军、第六十七军、骑兵军及一零五师、一零九师、一一二师、一一五师、一二零师(即张学良所部),一律恢复十二月一日以前之原位置。
三、原由中央发饷之各军饷糈,由中央照原领实数,统一发给,在西安设军需分局办理。
军政部当时把右述办法,电呈溪口蒋先生核夺。蒋先生即于六日电覆何部长:
“何部长勋鉴:微酉电悉。陕甘各军驻地区分,应改正及补充各点:甲、东北军全部应先调集甘境,归王树常节制指挥,并负责整理。二、十七路军除准在西安酌留一部外,余如所拟办理。如能改正,望即修正为盼。中正鱼午机溪。”
于此,应作如下的说明:
一、顾祝同出任西安行营主任,综理西北各省军事,所有东北军及第十七路军,均在其节制之下,撤职留任的杨虎城和于学忠,自皆归其统属。
二、王树常是东北军的嫡系耆宿,其地位与于学忠相伯仲。民国十九(一九三○)年张学良兴师入(山海)关靖乱,王、于二人轮替为河北省政府主席及平津卫戍总司令。以后东北军主力撤离华北,王树常即未再任实职。他与东北军的关系,较于学忠为密切。现在中央既决定将东北军调集甘肃,而以王树常为甘肃绥靖主任,当可收协辑之效。且张学良离陕飞京时,曾手令东北军由于学忠指挥,中央赋王以新职,或含有另一种微妙用意,俾利于问题的解决。
三、万耀煌、樊崧甫两军,系于西安事变发生前后,进驻陕西,一在西安以东,一在西安以西,均逼近西安。毛炳文、曾万钟。胡宗南各军及孔令恂、关麟征两师,均系原在甘肃、宁夏两者,担负剿共任务。
四、杨虎城手下两员大将,一为第七军军长冯钦哉,一篇三十八军军长孙蔚如,两军分辖第四十二及第十七两个师,另有若干独立旅、团。西安事变发生后,冯钦哉宣布效忠中央,脱离杨虎城,中央即升任冯为第二十七路总指挥,仍驻原防西安以东渭河以北地区。杨部其余部队,一律移驻陕(西)、甘(肃)边区各县。冯钦哉脱离后,杨虎城的兵力业已削弱一半。现在中央擢升孙蔚如为陕西省政府主席,固在安抚十七路军,也有对其在事变期间曾与杨虎城表示异议的一种酬庸,更不无对杨虎城釜底抽薪约含意。稍后孙部第四十九旅旅长王劲哉,接受杨渠统的策动,投归中央,开赴河南,杨虎城实力益弱,有关西安事变的善后解决,大有影响。
杨虎城于元月二日,曾托在西安的监察委员严庄,前赴南京,与有关各方有所接洽,三日接到严庄来电,立即作覆说:
“严委员敬斋兄:电悉。敬密。各事承鼎力斡旋,至感。此间平靖昔,与兄离陕时无异。沪上所传世日西安有事一节,想系有意造谣或传闻失实所致。惟南京方面对委座宣谕各点,全未见诸事实。汉卿亦逾期不归。更自世日起,中央方面在华渭间增兵至四、五师之众,且有续进模样,企图以武力压迫。消息传来,群情愤激,各官兵磨厉以须,咸踊跃欲试.弟以责任所在,并信委座既已应诺,必不能尽食前言。以故尽最大力量,积极设法调整,以期避免内战,实现真正和平。惟对方如仍不顾事实,过事压迫,吾人为自卫计,为贯彻主张计,誓必与之周旋到底,胜败利钝,全非所计。谁负内战责任,自有公论,而最后胜利终将属于力求和平者。此间同人对庸、右(按即行政院副院长孔祥熙、监察院院长于右任)两公希望颇切,盼转陈,俾大力维护也。弟虎城。支。”一月五日,他联同东北军将领八人,发表指责中央的通电,六日,他又单独电呈蒋先生,请将张学良恢复公权,放回西安,主持一切(两电均见上期芜文,兹不赘)。蒋先生当于七日覆杨一电:
“中请国府特赦呈文,谅荷察阅,赦令中未提复权字样,当以主刑已赦,此节将来不难补救,现国府明令有交军委会管束之语,闻开会时多数意见,均以此时暂留汉卿在京,即所以保全汉卿,而原谅与爱护之意,则绝无二致,中此时正在休假,不便于明令甫颁之际,向中央频频陈述,但对汉卿务从优待,勿使略感不便,稍缓即为续请,务望兄等放心!国事至此,惟有使救国主旨,贯彻于提高国家纪律之中,而地方元气与袍泽力量使整个保全,各无遗憾。故解决之道,必须公私兼顾,情理两安,愿兄等以信中正者信中央,更望陕中各将领均能体汉兄爱国家,爱纪纲之苦心以爱汉兄也。”
杨虎城于发出上述两电的同时,曾于五日下午,举行记者招待会,以抗日联军西北军事委员会代主任身份,宣称十七路军与东北军不能分开,中央对西北问题所作之解决安排,不能接受。显见其挟东北军以自重,一意孤行的顽强态度,可是与此同时,他又派代表分赴南京、洛阳,与中枢及有关各方,从事洽商,显示了他和战并行的两面手法。他派往洛阳的代表是谢珂、赵锡庆,谢等于元月八日到达洛阳,见到新任西安行营主任顾祝同,有所陈述。顾祝同即将谢等所言,电呈蒋先生说:
“杨虎城昨派参议谢珂、参谋处副处长赵锡庆于今晚到洛,据其陈述其意见如下:(一)杨、张两部对于钧座有计画之抗日,均表赞同,对中央无抵抗意念。(二)表白该两部均未新加共产份子。(三)探询中央将来对共产党之办法。(四)虎城要求准在西安城内驻兵。的东北军顾离陕,另指定驻防地点,以与共匪隔别。(六)要求不封锁交通与电信,恢复火车及邮航线。(七)按谢、赵原均东北军人,据其另述东北军最近内容,现失重心,无人统率,故人心恐慌,对杨虎城及赤匪,均难信赖合作,但请中央军勿逼迫过急,以免恶化复噬。汉卿离陕时会留手令,东北军转杨、于指挥。于现在兰,故势难离杨单独行动,且恐王树常前往,亦难听其指挥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