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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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先生招待所”


  张学良初到溪口,仍然孤身独处,心情十分恶劣。稍后,张夫人于凤至和赵四小姐,奉准轮流到溪口陪伴,情况始渐改善,千凤至在西安事变以前,旅居美国,事变后赶回上海,赵四小姐于张氏在南京被囚后,也由西安到上海,当局准其每隔一月,轮流换班。于凤至来时带来副官四人和一个女佣王妈,都是随张氏夫妇多年照料其起居生活的,亲人相聚,张学良精神上得到慰藉,心情为之一宽,愁容满布的脸上开始绽出了笑容,沉默寡言也变为谈笑风生了。从此乃不断外出到附近各处寻幽探胜、游山玩水、打网球、下象棋,逐渐恢复了恬适活泼的生活。在此期间,到溪口来探访张氏的,也不乏人。除了前已提及他的故旧僚属和来往较多的戴笠以外,还有端纳、宋子文、汪兆铭、钱大钧、陈布雷、吴国桢、贺耀祖、祝绍周、宋子良、董显光、邵力子、贝祖贻及东北耆宿与旧属莫德惠、刘尚清、王树翰、刘哲、王树常、王卓然、田雨时诸人。他们有的是专诚来访,有的是藉吊祭蒋先生的令兄蒋锡候之丧顺便一看。这些人或只坐一、二小时即走,或则盘桓稍久。先后在山上受张学良招待吃过饭的有端纳、汪兆铭、董显光、贺耀祖、莫德惠等。

  张学良对于来访的异国朋友端纳,特别感动。东北耆老莫德惠等跟他见面时。情绪都非常激动,有的泪含满眶。汪兆铭来时,董显光与之同行,张招待吃过午饭后,陪同其游览山上名胜,汪的游兴甚浓,张几次问他累不累,江都答说不累,游览过后,在半山握别。宋子文来时,张也陪其游山,他二人谈话比较随便,没有什么拘束,宋在山上住了一夜,与张抵足长谈到深夜,次晨始行离去,分别时都依依不舍。在张囚居溪口期间,宋子文经常为张带送书籍用物水果,照顾的颇周到。蒋夫人也常带送东西。蒋、宋、宋、张之间,关系虽然十分亲密,但宋来看张或带送某些物品,据说还是要经过蒋先生的允许,因为蒋对此特别关切,而有微妙因素的。邵刀子在西安期间,与张建立深厚友谊,曾偕其夫人傅学文(按邵、傅昔年在上海结婚时,于右任曾引用“论语”上所说“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两句话作为贺词,实有可说不可说的双重含意,闻者捧腹。顺便提及,以博一粲),到雪窦山陪张住了一个多月。以后中国银行总裁贝祖贻、浙江省会警察局长赵龙文夫妇,也曾先后上山,陪张住过十多天。此外还有一个意大利贸易商人伊雅格,给张学良经手在美国订购了一架有武装设备的大型客机,西安事变前尚未运回。张便啡刘乙光派人到上海去把伊雅格找来溪口,要他把那架飞机运回国送给蒋先生,伊雅格即照办,这是张在溪口接见的第二个外国人。概括的说,张学良住在溪口的这一阵子,生活过的还算不错,行动比较自由,活动的范围也比较大。所有费用都由军统局全数供给,实报实销,要什么有什么:加上他自己有钱掏腰包,当然更为宽裕。而且常有人来看他,也就不怎么枯寂。可是到了是年九月二十一日(阴历八月十七日),中国旅行社招待所,突然被焚,他们无处容身,同时南京、上海方面的战事日趋不利,上面决定把他不断向内地迁移。他的处境就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了。原来“七七”卢沟桥事变和“八一三”松沪抗战全面展开后,张学良认为他杀敌报国的机会已经来临,曾专函蒋先生,请求准他出而参加抗战。可是宋美龄代蒋出面回信不予同意,嘱他“好好读书。”紧跟着戴笠来到溪口住了两天,观察张的动静。不久,蒋就派来一位浙江籍的前清进士步某,来溪口教张读书,张要刘乙光等也参加听讲。每天由步老进士讲授一个半钟头,先由“论语”和“中庸”开始。但是张不耐听,其它的人也不起劲,这位步老进士感觉乏味,勉强讲了不到十天,即行离去。在此以前,张到溪口一个多月的时候,会对刘乙光表示,北平有一位吴老举人,旧学渊博,我想把他请来,给我们讲点古书。刘满口答应立即派人去把吴老举人请来,相见之下,张学良满怀高兴,立即吩咐布置开讲。他又跟刘乙光等商量说:“你们看,我们的队员,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一个个年少好胜,火气十足,我们何不利用时间,叫他们也读一读书,我的意思是打算组织一个读书会,叫全体队员都来参加,你们以为如何?”刘等当即表示赞成,读书会立即成立。第一天开讲的提“左传”上“郑伯克段于鄢”的那一段故事。听者有人发出“郑伯这个人太无手足之情了对于自己的兄弟怎么可以使用阴谋手段”的感想。张学良便说“我们研究历史,并不是要学历史上那种人的阴谋手段,去想法子害人,但是我们明白了,却可以防备别人对于我们的加害。你别以为现在是民国时代,但那些阴谋家的使用手段,也同春秋战国时代差不了多少呢?”他们并规定每天抽出两三个钟头的时间来读书,每逢星期三、六两天,由队员们轮流报告读书心得。吴老举人讲历史,比步老进士讲四书让人受听,所以一直辗转维持到张学良一再播迁于江西萍乡的时候,张氏顾虑吴老举人不耐流离奔波,才商得他的同意送其北返,读书会也就结束了。吴老举人讲学期间,张学良每月给他“束修”法币五百元,临走时又送他法币二千元,这就当年的币值及物价来看,实在是一笔很大的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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