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6期

漫谈《诗经》中的爱情

作者:王宏玮




  如果说朱子反对的是女子大胆追求她所喜爱的男子的话,那么,男子追求女性的诗的情况又如何呢?除了前面提到的男女相悦幽会一类的诗之外,还有一般性的男子对女子的悦慕,再有就是男子对女子的深刻的单相思。这些单相思的诗恰恰是《诗经》中所有男子主动的诗中最精彩迷人的诗。也许正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男权的社会,男子的物欲和权力都过强过大了,所以,对男人来说,真正的、最纯情、最真挚的爱情也只能存在于单恋中----但愿这不是谬论。
  那么,哪些诗是男人的单恋诗呢?
  《周南·汉广》:“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这个男子虽然愿意为这个高洁的女子喂马,哪怕只要她随便说一声,可是,这个女子终究是太高远了,男子也只有咏叹了。与此诗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秦风·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只不过此诗辞气要清寒冽凉得多,心境也更为凄深,难以超拔。所谓“夫悦之必求之,然可见而不可求,则慕悦益至”(清·陈启源),正指的是这种情况吧。《陈风·月出》心情虽也凄苦得很,但却要抽象缥缈、隐涵蕴藉得多。“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这个“悄”字虽然当“忧”讲,却又的确有悄然于心,不声于色的隐痛暗伤。诗的意境虽与杜甫在战乱离分中惦念妻子的诗“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颇堪伯仲,但此中诗人却绝没有杜工部的那份已经拥有的幸福,是迥异于老杜那种怅然的。至于《陈风·宛丘》中的男子,他自己要爱上一个漂泊流浪、四海为家的吉卜赛似的舞女,“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也只该他苦海难渡了。但郁积久了,总要释放一下,否则会出问题的,《陈风·泽陂》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之如何?寤寐无为,涕泪滂沱。”诗中的美人性子温柔如蒲,体香芬芳如兰,容颜华丽如芙蓉菡萏,的确是太让人爱恋难舍了,可这位男子却没有拥有的福分。但这个男人是个活生生的男人,他敢哭,敢涕泪滂沱地哭,他是一个脆弱的人,更是一个勇敢的人,因而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即使他得不到这一个,相信他在将来的日子里,也会“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的。这样的人,是可爱的人。
  其实,男追女也好,女求男也好,都是很正常的。郑玄早就说了:“春,女感阳气而思男;秋,男感阴气而思女。”用现在的话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男子不钟情?”正是有了爱情,人类才有今天,人生才无限美好。也正是在爱情中,人才是最敏感的,“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啸歌伤怀,念彼硕人”,在爱情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诗人。试再回忆一下《诗经》中的很多名句?熏如“其室则迩,其人甚远”?熏“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些诗都是“写”出来的吗?这些都是痴醉在爱情中的人的自然心声哪!
  《诗经》中的爱情,都是很可爱的爱情,活泼、健康和充满朝气的爱情。“诗情如夜鹊,三绕而未安”,“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诗经》中的爱情诗,是最自然醇朴的爱情诗,是千年的老酒,虽旷百世而相感,千古而同醉。
  
  参考书目:
  于夯,《诗经》译注,山西古籍出版社,2001-6
  游国恩主编,《中国古代文学史》,《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
  《诗经》研究汇编,山西古籍出版社,2001-6
  
  王宏伟,高校教师,现居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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