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徘徊在城市与乡村之间

作者:苏 奎

着商州山地的优美景物、纯朴的风俗,展示着人性美与人情美。这一时期,贾平凹主要致力于对以乡村文化为代表的传统文化进行发掘,在文学中体现出了强烈的对故乡,对传统文化的眷恋。他的作品,如《白朗》、《五魁》、《天狗》、《美穴地》等以及商州系列,赞美了乡土世界中淳朴的人性及道德,虽然在这些作品中也有对乡土世界中野蛮、落后的东西的剖析与批判,但是赞美乡村还是其创作的主流。贾平凹的文学创作之初,所体现出来的文学特色是对乡土世界的单纯赞美,体现出还没有适应城市生活的贾平凹在精神上对乡村社会充满着眷恋之情。最能体现这一时期小说风格的是小说集《山地笔记》,在这些小说中,贾平凹对故乡商州乡村社会的民风的淳朴,道德风尚的古朴,人性的善良纯真等等所营造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进行了饱含感情的描写,“着重表现生活美和普通人的心灵美,提炼诗的意境”。在乡土诗化意境中,贾平凹对乡土世界充满了向往与回忆。在这个世界里,一事一物都投射了贾平凹的强烈情感,这里有一石踏三生的白浪街,有苍茫逶迤的沟岭,有纯朴的民风与人性……正如他在《棣花》中写的那样:商州“山美、水美、人美”。“乡土是我们的物质家园,也是我们的精神家园”。商州对于贾平凹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地理名词,而具有文化上的含义;商州不仅仅是作为出生地故乡的存在,而且也是贾平凹的精神家园。在商州系列小说中,贾平凹为自己营造了一个风景美、人性美与人情美的精神家园。
  对乡村文明的赞美,是作者乡土意识与乡土情感的体现,也是贾平凹把自己的灵魂寄托于乡村一种表现。《天狗》中的天狗虽然生活穷困,但乐观向上,其性格中表现出了纯朴、厚道与对生活的坚韧。他无私地用自己的劳动来支持五兴读书、为瘫痪的师傅买药治病,同时把自己养蝎子的技术传给村民们。天狗的内心中对菩萨一样的师娘有着爱情的向往,但天狗却保持住自己的冲动,克制着自己的情欲。天狗身上体现出乡村社会的道德风尚,同样师娘身上也体现了乡村女子的善良的天性。《人极》中的光子是乡村传统美德的化身,他正直、善良,可谓“人之极品”。光子将女人亮亮从河中救出来,并没有图报之心。在商州大旱之际光子不时地拿出食物接济庄稼欠收村庄挨饿的孩子;把流浪怀孕倍受欺辱的白水收留为妻,救了白水母子的两条命;为了亮亮的冤案得以平反,吃尽苦头的光子陪亮亮上京告状;对刻薄势利的村里人,他极为宽厚、不计前嫌。光子这个形象集中代表了乡村社会传统的道德风尚。《美穴地》中的柳子言与四姨太之间的爱情坚贞不渝。《白朗》中匪首白朗被感动后改恶从善,成了一个隐士。《五魁》中五魁对爱情的珍重……在乡村世界中,贾平凹挖掘出了一个不同于城市社会的道德高尚与民风纯朴的存在,这个世界的发现不仅使贾平凹的文学表现出一种特殊的地域特色,清新而纯朴。而且在自己所营造的这个世界中,贾平凹在城市面前紧张的心灵暂时得以安宁。这种精神上返乡不仅仅是一种题材上的选择取向,更是一种精神上的需要。城市生活之初,贾平凹的自卑、苦闷与迷茫通过文学创作的方式得到了一次缓解。但是这种缓解只是暂时的,在城市面前,贾平凹从来就没有忽略自己来自乡村的身份事实,他不时地提起自己的农民出身。
  可以说贾平凹的农民身份心理,他的这种身份意识已经成为一种抹不掉的思想世界中的一部分,贯穿于他的生命与创作中。如在新近创作的长篇小说《秦腔》可以看作是他整个创作的总结,而这个总结的历史场景依然是他的乡村世界,依然是他童年时代生命中人事与景物。在《秦腔》后记中,贾平凹说:“我感激着故乡的水土,它使我如芦苇丛里的萤火虫,夜里自带了一盏小灯,如漫山遍野的棠棣花,鲜血的颜色是自染的。但是,我又恨故乡,故乡的贫困使我的身体始终没有长开,红苕吃坏了我的胃。我终于在偶尔的机遇中离开了故乡,那曾经在棣花街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记得我背着被褥坐在去省城的汽车上,经过秦岭时停车小便,我说:我把农民皮剥了!可后来,做起城里人了,我才发现,我的本性依旧是农民,如乌鸡一样,那是乌在了骨头上的。”至此,已经被城市认可的贾平凹还在反复地说:“我是农民。”
  城市生活与体验使贾平凹对比着城市与乡村,城市带来的压力以及城市生活的喧嚣与复杂使这个来自乡村世界的人产生了对城市文明生活的质疑。在文学作品中,他不断地表达着自己对城市生活的厌倦,渴望回归乡土的愿望。这种心理体现最明显的是他所创作的商州系列,其实商州系列作品的本身就反映了贾平凹厌倦城市的喧嚣,构成了在生活与文学上对城市的双重逃离。在小说《商州》里贾平凹虚构了一个从城市走向商州山地的人,“他在十九岁那年终于走出了商州,到了省城在那里的一座学校里学习了三年,三年之后,又在那里工作了五年。八年的省城生活,他的见识多起来,思想也趋渐成熟。但是,他却意想不到地慢慢产生出一种厌恶,感到生活得太累,时不时脑子里横翻出商州山地的野情野味的童年。”这完全是贾平凹自己的写照,那么小说所体现出来的对城市的厌倦之情也不会是他人的。……更不能容忍的是一座城市竟所有商店大部分出售各类化妆用品,所有的货物装潢一倍两倍地大于物质本身,所有的背十字口一溜一片的鸟笼里取悦生色的飞禽,他就要气喘咻啉地逃回他的住屋。……吃水是方便的,厨房里龙头一拧,水便要哗哗流出,但水是漂过了白粉,其中可能没了细菌,却也没了甘甜,只有以茶遮味。他不曾到隔壁家去串门,甚至不知那人家姓甚名谁,因为人家也不曾到他家来走动,亦不知道他赵钱还是孙李。他也整月整月不往大街上去,街道上总是人头攒拥,步行艰难,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注意谁,……这后生心里却疼,觉得城市人与人的关系极像是两个哑巴生人相遇一样隔膜。更使他头痛是,在他的单位,一沓一沓收来和发出的公文,公文上是各个部门按上一个一个图章,和负责人书写得十分流利的朱色圆圈。几案上的电话在拼命嘶鸣,五分钟一次,三分钟一次。没完没了的会议,香烟的销售量越来越大,茶杯里的茶垢愈积愈厚。对城市的厌恶说明初进城市的贾平凹对城市生活的无法适应,毕竟他有着近二十年的乡村生活体验,一旦生活氛围改变,这种不适应是从生活习惯到精神思想全方面的,对城市反感情绪的出现是这种不适应的正常表现。同时,贾平凹在对比之中批判城市人的堕落与不义。小说《九叶树》写了一个城市男人对乡村一对恋人平静纯洁爱情生活的扰乱。城里人何文清以其身份、经济上的优势,利用乡村姑娘兰兰对城市向往以及虚荣心,骗取了兰兰的贞操而始乱终弃。兰兰在对何文清有了清醒的认识后,回到了九叶树下,朴实的恋人又重新接纳了她。小说《西北口》也是同样的叙述模式,乡下姑娘安安被城里人冉宗先始乱终弃,带着无奈与屈辱带着与冉宗先生的孩子回到了原来恋人的身旁。在这两篇小说中男人象征并代表着城市与乡村,从小说的叙述中,城市男人道德衰落,乡村男人虚怀若谷。我们很明了地看出贾平凹对城市与乡村的态度,城市批判与乡村赞美是他的小说基本的价值取向。短篇小说《生活》从头到尾不是完整的故事,而是用分段式的叙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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