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摄影:游走在“泛偶像”年代
作者:付玉竹
人类学、哲学、文学等领域的共同关注和研究为“青年亚文化”的研究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不可忽视的是,摄影作为新兴的艺术表现手段,其直接的表达方式,以及技术上的可掌控性和更易传播的特性,使其成为后现代艺术中民主自由的最好艺术表现形式,正契合现时代反对精英,消解中心的后现代精神。有很多摄影家在关注这种文化现象的同时也在自己的艺术实践中自觉不自觉的涉入到青年亚文化的研究领域。例如以拍摄《图尔沙》和《少年情欲》闻名世界的美国摄影家拉里·克拉克,在他的作品里青少年一直就是他所关注和表现的对象,他所拍摄的作品不同于传统媒介所展现的处于美国主流文化中产阶级家庭里成长起来的青少年无忧无虑的美好生活,而是为我们揭示了处于亚文化青少年生活的另一个侧面:一个充满吸毒,暴力和性的自我放纵和自我毁灭的世界。作为出生在奥克巴马州的图尔沙的摄影家,他所拍摄的就是他所经历和成长的世界,他的作品不同于传统纪实摄影和新闻图片只是对于“现在”片断的纪录和为了满足他者的想像而制造的“真实”。对于从小在照相馆里长大,在上世纪50年代B级片的熏陶下成长受过专业摄影训练的摄影家来说,他的作品没有浪漫主义的想像,有的就是事实的纪录,至于自己的作品艺术与否并不是他关心的,真实的表现自己、表现自己的生活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在作为西方纪实摄影史上的一个异数的同时,他的作品也成为学者研究青年亚文化的重要内容。
如今,青年亚文化的研究已传人中国,在学界成为一种前沿理论。众多国内的摄影家也开始将镜头聚焦在这一热点文化现象。例如以探讨中国在全球化进程中,经济转型时期所呈现出来精神空虚和物质充实,以及理想和现实巨大落差给青年人带来精神困境为主题的年轻摄影家杨勇。以及以拍摄现在年轻人中的一个特殊群体——“中性群体”为主题的年轻摄影家严程,“中性群体”这个群体在“超女”时代以后逐渐进入了公众的视野,成为文化学者、社会学者研究青年亚文化的重要对象。还有以拍摄游戏化的场景,关注流行文化,运用多种媒介作为表现手段的年轻艺术家曹斐等等。这些摄影家的摄影作品和艺术创造中有写实的、也有造像的。但都从不同角度表现了摄影与这种文化现象之间的文化关系。
3、张扬:个性与反叛性
在观念落后封闭的历史时期,文化的代际传递往往是复演型的,后一辈总是不可避免地接受前辈传递下来的文化传统而没有选择的余地,并循例往复,如法炮制地传递给自己的后代。这样保守僵化的文化模式被玛格丽特·米德在《文化与承诺》中称为前喻式的文化模式。然而在开放性的社会和现代文明的历史时期,青年不再被动无条件地接受社会的传统的文化传递,而是主动选择甚至创立适合青年特征和需要的样式和花式。正是由于青年充满创造力的想像和充满生命活力的行动带来了大胆的尝试,他们勇于追求表达个性的自信表现了他们身上少有的文化惰性。虽然他们选择的行为和思想价值取向可能会不够成熟和有待商榷的弱点,但却往往代表了自我实现的发展趋向,也有可能成为社会文化的先导。
青年亚文化的一个突出特质便是其反叛性及对个体意识的赞扬。作为当下“泛偶像时代”突出个性的青年群体,他们无论在思想观念、价值取向还是行为方式上都体现出了充分的完全的独立性和自我意识。譬如在服饰、交际、生活习惯上青年群体强烈地追求丰富性和个性,反对传统文化的保守与封闭,甚至在价值取向上也敢于追求自我,对传统的价值观念作出批判和取舍。他们通过颠覆性的反叛表达了个人主义的时代风尚,争取到了年轻一群所独有的一隅文化天地。面对这种积极性的文化意义,摄影不仅成为当代艺术家表现主题的主要艺术手段,同时也成为年轻人彰显个性表现自我宣泄情感的最佳出口,像在世界各地流行的LOMO风暴。LOMO只不过是前苏联生产的一种廉价相机,但由于其极度简便的操作和所拍摄照片的特殊颜色,以及其时尚的外观和有趣的拍摄方式在全世界范围都受到年轻人的追捧,其产生的影响甚至已经超出青年自娱自乐的范围,成为一种文化现象,进入到学术界的视野并成为当代青年亚文化研究的又一例证。同时随着数码时代的来临。作为与科技的发展最紧密结合的艺术表现手段之一,摄影不再满足于仅仅是个体对于现实记录和批判的表现手段而已,当数码技术与摄影相结合以后,创作者插上了想像翅膀,创造出亦真亦幻虚拟的现实世界,这对于不满足于现实同时又无法摆脱现实困境的青年群体,既是一个精神的避风港,又是一个表达自己的出口。在以网络为中心全球化的、以个体为表达中心的真正的民主浪潮席卷而来的时候,摄影不仅是作为记录和诠释的旁观者的角色,同时也是推动这一文化浪潮发展的重要动因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青年亚文化的表现领域不仅局限于私人领域,对社会形态、制度的反叛性的自我表达也成为了青年亚文化的重要内容之一,如美国20世纪60年代艾伦·金斯堡,杰克·凯鲁阿克领导的一些青年反叛运动,包括:校园民主运动、妇女解放运动、反战和平运动等等。这些都在政治上宣告了青年亚文化相对主流文化的边缘特征和反叛仪式。与此同时,摄影作为社会文化的最好记录者,用一种现实主义的批判目光呼应着这一系列的反叛行为,像当时的著名摄影家罗伯特·弗兰克历时两年拍摄的《美国人》,可以说是杰克·凯鲁阿克《在路上》的视觉翻版。整本作品用一种看似松散的表述方式,完全颠覆了自爱德华·韦斯顿和卡蒂埃·布列松以来所形成的对于摄影的传统理解和美学经验,正如顾铮在《世界当代摄影家告白》中所描述的,“就是这些对焦不准、构图失衡、颗粒粗糙的照片,却为年轻一代艺术家、摄影家们所欣然接受,并把现代摄影从此带上了强调个人主观表现的道路。”同时,这个拍摄美国的欧洲人用自己锐利和充满洞察力的目光,展现了美国理想主义背后的消极,甚至是虚妄的另一个生活侧面。而正是作品表象呈现的冷漠和绝望,恰恰却映照出摄影家内心对于生活的热爱。这也正与“垮掉的一代”所信奉的精神内核相一致。几乎同一时间里,被誉为“欧洲的美国人”的年轻摄影家威廉·克莱因用自己直觉的表达方式、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影像表达拍摄了著名的作品集《纽约》,他与被称为“美国的欧洲人”的罗伯特·弗兰克共同通过自己的个性表述方式在探索摄影语言表现的多种可能性的同时,挑战既有的道德和传统审美标准,他们的作品不光成为后来摄影界划分纪实摄影走向新的方向的重要坐标点,也是文化学者研究上世纪60年代文化形态的重要文本。
除了以上的外在的表现形态,反叛性也渗入到了青年亚文化的精神领域,譬如对家庭与个人的悖传统的态度,对自我情感情爱非传统性的选择等等,都闪耀着文化反叛的光芒,彰显着个性的光辉。美国著名的女性摄影家南·戈尔丁在她的作品中为我们呈现了包括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