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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好了,别得意了。”实在看不惯好兄弟这副白痴的模样,聂修炜忍住吐口水的欲望,凉凉地泼他一身冷水,给他降降温,“不过是人家阿棋肯终日待在你身边了,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又不是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死聂!你找打是不是?”劈头盖脸的一盆冷水浇下来,滋味是不太好受,“什么抱不抱的?谁像你呀,整日色眯眯的,只想寻个机会吃了你的小丫环。哼,色胚!”

  “哟,哟,被戳住痛脚啦?”凉凉地一笑,聂修炜也学跳脚的那人弹一弹手指,“有本事你也去吃呀?就怕吃不到,哦?”

  出门千万别说尉迟认识他聂某人,明明爱人家阿棋小姑娘爱得死去活来的,还要死装纯情,每夜搂着人家不放,可连根小手指头都不敢造次!

  嗤,简直丢男人的脸嘛!

  “你管我!”忍不住引用起阿棋的口头禅,“我那是尊重,尊重!你懂不懂呀?”

  “是,是,您那是尊重。”打哈哈地应了那个尉迟君一句,聂修炜话锋一转,“不过,这茶楼的事阿棋到底知道了没?”……

  耸一耸肩,尉迟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啊?”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聂修炜几要抱头哭上一哭,“她都晓得了?那些银子的事也晓得了?死尉迟,你想害死我呀?”呜呜,希望阿棋大姑娘心眼不要太小,最好不要记起他曾捉弄过她的事。

  “哭什么呀?我家阿棋又不是凶神恶煞,放心,她很宽容,不会杀你的。”顶多施点小损招……呃,施点小计谋,小小报复一下而已。

  “算了,你的话十之八九不能信。”可怜地叹了一口气,聂修炜痛下决心,“我还是自己先去认错比较好。”他招谁惹谁了呀?“那间茶楼我无条件送她。”落一个顺水人情比较不吃亏。

  “喂,茶楼本就是我的。”正主儿在这儿呢。

  “我管你!”反正茶楼现在他手中,他想送谁就送谁,“我替你白干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足呀?”

  “说话要凭良心哦。”尉迟闻儒斜睨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从‘笑香楼’拿走了多少东西。每年无偿送人情的绝顶好茶比茶楼卖的还多吧?”

  “我又没送别人!”就知瞒不过这只看似温驯白痴的滑头,“黑山你认识吧?逍遥岛你也熟吧?”送来送去还不是送了他们的结拜兄弟?

  “是哟,拿我的东西送人情,还真理直气壮。”并不是心疼银子,而是看不惯死聂的这副小人嘴脸,“再说了,你在我茶楼真的白干了吗?怎不说你是在拿茶楼做试验品,看你有多大能耐?”当初他并不想收下楚老爹的这份大礼,而是这聂某人在背后跃跃欲试地迫他收下的。理由是他们几兄弟可以多一个玩的地方呀,顺便他聂某人也可以一试身手,经营看看嘛!

  喷,当时也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小孩童,偏一心往钱眼钻!

  商人本色哟。

  “至少,我给打理得不错吧?”嘿嘿干笑几声,聂修炜只能承认他当时确有私心。他能在接手家中玉器坊后干出点成绩,原因便在于那几年在茶楼学到了不少的经营之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无可奈何地也笑了起来,尉迟闻儒随手指一指窗外,“那两个到底有什么好说的呀,聊了这么半天也不累。”

  “女人嘛,自然有女人的话题啊。”颇有心得地挤一挤俊脸,聂修炜笑眯眯地,“喂,尉迟,决定了没有呀?”

  “什么决不决定的?”干吗笑得这么奸诈?

  “成亲啊!”双手食指一比,“与你的准娘子拜堂成亲,还没决定吗?”不像他,人家小姑娘死也不肯点头嫁他,说是还小,不急。不急?他快急疯了!

  “放心,不会忘记请你喝喜酒的。”这便叫做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吗?“不过,你急什么呀?”

  “我急——”差一点被口水呛到,“我是在替你急!别狗咬吕洞宾好不好?”

  “唉!”不由得长长叹一声,尉迟闻儒笑得不太甘愿,“我也想啊,可阿棋死活不点头。”他总不能硬逼她拜堂花堂吧?

  “咦,这就奇怪了。”聂修炜挑挑眉,“你们两个不是已经讲开了吗?你喜欢她,她也承认喜欢你,既然都喜欢,她干吗不点头嫁你?”

  尉迟闻儒只能回给好兄弟一个苦笑。

  为什么阿棋不肯嫁他?

  因为她始终不甘心!

  不甘心耗了她无数心血的书坊就此易手他人,不甘心花费了大量精力的印刷计划就此搁浅,并让别人窃去成果,不甘心输得这么不明不白。

  更不甘心——凭什么女儿身不能跻身于商场,不能同男人们一样面对外面的世界!

  她不甘心啊,她偏要去搏一搏!

  她要用实际行动向这男权的世界证明:她是女红妆,可一样能自由地生活在男人们的世界中!

  自古女子不如男?

  哼,她偏要推翻这可笑的断言!

  “尉迟?”

  “啊?”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含笑望着好兄弟。

  “你愿意收手让她去搏上一搏?”聂修炜问得郑重,绝无开玩笑的意思。

  “你爱那个小丫环吗?”不正面回答好兄弟的疑问,尉迟闻儒反而指向窗外,不远的漾波湖畔,阿棋和那名小姑娘依旧谈得火热。

  “阿涛?”聂修炜也放眼望过去,在视线落在他心系之人的身影后,聂修炜不由也放柔了声音,“我也不知我着了什么魔,竟会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放进了心里,被她不讲理地霸住了所有心神——是,我爱她。”爱啊,爱到一时一刻也不想离开她身边,爱到想一辈子与她永不分离。

  “雕玉是男人们的专利,可阿涛想学,所以你教了。”

  “是,学会雕玉一直是阿涛的梦想。”正是为了这个梦想,涛少小离家,来聂府为奴,只为了学习雕玉之技。

  正是雕玉,让他与阿涛相识、相恋。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开玩笑!阿涛的梦想也就是我的梦想耶!我爱她,自然爱她的所有,自然也会助她早日达成梦想。”既便雕玉占据了阿涛大部分时间与精力,既便雕玉在阿涛心中占据了第一,而他只能排于雕玉之后——心虽不甘,心虽嫉妒,却依然全力支持她!

  因为,他爱她。

  “是啊,爱一个人不是折了她双翼,不是限制她的自由,而是给她一片天空,放她去自由翱翔。”尉迟闻儒拍拍好兄弟的肩,与他一同望向不远处的心系之人,“等她愿意停驻了,等她累了,她自然会飞回你的身边,会投进你为她而敞开的怀里。”

  若她心爱的女人是一头勇敢的小鹰,他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将她驯养成笼中的鸟雀。

  是鹰,便该让她翱翔于属于她的广阔宇宙。

  他要的,不仅是一个女人、一名妻子,更是一个伙伴、一名知已,是能与他心灵相通的另一个他。

  他要的,是一个真真正正、完完整整的妻子,是与他相伴人生路的伴侣。

  好半晌,聂修炜才笑着叹一口气,“闻儒,我第一次发现,你已是一位男子汉了。”

  “崇拜我吗?”他不介意的。

  “呸!”不给面子地啐好友一口,聂修炜几乎吐血,“少自大了!”

  两兄弟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去、去南京?!”

  未染胭脂的素净脸庞上,满是惊愕与浓浓的不舍。

  “是啊,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拍一拍闺中好友的肩,阿棋也很舍不得,“阿涛,以后再见面怕要隔好长一段时间了。”

  两人相识虽不过一两年,却极为投缘,几回下来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我听大公子讲过你和尉迟少爷的事情了。”阿涛眨眨已快泛泪的双眸,“没了书坊,可以自己重新再建一间书坊啊,干吗非要离开京城,搬到那么远的南京城去?”她舍不得阿棋走。

  “就是为了重建尉迟书坊,我们才要搬去南京城的。”她要从头重来!

  “为什么?”在京城不好吗?至少有人脉,有熟识的老主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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