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何舞 > 毒帐房的薄情妻 >  上一页    下一页


  这几日里,她被大太太拉着试各种各样的衣裳,戴各种各样的首饰,压根没有机会偷溜出去;再说常府那么大,她要想明目张胆到“奎星楼”去找一个戏班班主,谈何容易?

  海天霞色的衫子,似白微红,雅中微艳,十分迷人,此时正穿在盈兰若的身上。

  一头垂落迤逦的乌发被梳成云髻,簪着雀口衔珠的金步摇、斜插在发间的那对镶嵌着华丽红宝石的珠钗,将原本就清雅绝伦的丽颜衬得越发明媚动人。

  “看看,真是人靠衣装,你平素连件鲜艳的衣裳也不肯穿,花儿也不见戴,如今这一妆扮,还真是活脱脱的美人,这常老夫人还真有眼力!”福态的大太太忙着将金项圈、玉佩、手镯往她脖子上、手腕上、腰间戴,盈兰若盯着那些光闪闪的珠宝,突生俗艳的念头。

  “常老夫人派丫头过来说,马上过来瞧你,我话说在前头,你可别趁我一转身又把这些给摘掉,回头老爷知道了肯定不饶你!”大太太撂下警告出了屋子,指使着丫头们忙活迎接常老夫人的事宜去了。

  虽然这里是常府,可高高在上当家作主的老夫人,居然要过来瞧瞧亲家太太小姐住得如何,可见十分重视这门亲事的。

  大概心里也知道自家孙子是个傻子,能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娃娃嫁,多少有点对不住人家。

  门静静地掩上了,只剩盈兰若独自坐在梳妆台前,青铜镜里映出盛妆的人儿,正愁眉不展。

  敷铝粉、画黛眉、贴花钿、描斜红、涂唇脂……整套工序,难为大太太有耐性做完,也佩服自己能忍着性子让她折腾完。

  在众人面前,她一直都是沉默又冷漠的,最好所有的人都能忘掉还有她这个人的存在,可惜到了常府,并不老眼昏花的老夫人独独看中了她,让她一下成了众星捧月的关键人物。

  这下可好,她怎么才能寻到贾先生,问问他究竟打算如何帮助自己离开这里?悄叹一声,她心浮气躁的转念一想,万一他食言了,不愿意帮助自己了,她又能如何?无奈地闭眼,素白小手握成拳,握得死紧。

  左右不过是条命罢了!即使那是她最不愿面对的结局,若非走投无路,她不会轻易踏上那条不归路。

  “我说,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蓦然,一道低醇悦耳如美酒的嗓声自身后传来,似曾相闻。

  盈兰若猛地睁眼抬起,竟然自青铜镜里发现了一张男性的脸庞,正歪着头,专注地打量着自己。

  这人,不是姓贾的班主又是谁?换了一身淡蓝色织锦长袍的他,系着丝绦,神采奕奕,高贵飘逸,与那日一样。

  “贾……贾先生?”她怔怔地瞧着他,生怕是个幻影,不知为何,鼻间一酸,美眸里竟忽然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简直难以置信,他居然来找她了!原来这人,并非不守约定,也并非胆小怕事,他的到来让进退皆难的她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行头,活像是要入宫选妃!”男性的视线自艳丽妩媚的容颜上缓缓落下,盯着薄纱之间,隐隐香肩,那肤色犹如沾了雪片一样,白如美瓷。

  “您、您是怎么进来的?”盈兰若只顾着欢喜,没察觉那双黑亮的眸子闪着灼热火光。

  “我要来,自然有我的法子。”男子撇撇薄唇,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你还好吧?唔,看样子挺不错的。”艳妆的她美若天仙,令人不敢逼视;可那一晚,素净着一张小脸的她,同样叫人移不开眼睛。

  “您是来通知我,打算行动了吗?”她焦急地询问。

  “行动?”男子被她话里的用词逗得笑起来,幽黑的眸凝视着她流转的美目,“我只是来确定一下。”

  “确定什么?”盈兰若微微拢眉,目光迷离而不解。

  “确定,只要能离开这里,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可以是吗?”

  “是,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她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的决心与坚持。

  “那行,你薰得这是什么香?”他陡地吸了吸鼻子,又朝她靠近了些。

  “嗯?”她困惑地偏着头,不太明白地看着他。

  “荼芜、凤髓,还是月支?”他蛮认真地思索着,“不像紫述的香气,倒像是百濯香。”

  “我从不薰香。”她有些恼了,自己正严阵以待地表明想要离开的决心,他却在这里扯什么薰香,屋里头连个香炉都没有,哪会有什么香?

  “也是,那些香只有宫里头才有,就连最普通的百濯想必纪大人府里也用不上吧。”他噙着放荡不拘的笑意,语气半嘲半讽。

  盈兰若不再回话,闷闷地咬咬唇瓣,一口贝齿微露,似碎玉一般雪白晶莹。

  这人,偷偷溜进“雁归楼”,是打算来跟她东扯西拉一些有的没的,然后被人发现吗?

  一想到“发现”二字,她突然想起,常老夫人估计就快要来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万一被人发现了她房里有个男人,名声坏罢了,逃跑大计岂不是也同样完蛋了?

  “你、你快走吧,马上就会有人来了,晚上咱们再见一面就好了。”当务之急,是先把这让她摸不清头脑的男人弄走。

  “哦?快来了吗?”他施施然地转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在屋里转悠,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

  “贾先生!”她却是急了,这人到底在搞什么?虽然他绰号“贾大胆”,也用不着这样吧?简直拿这里当成自个儿的家,不是瞧瞧红木书案上她正翻到一半的书册,就是拈起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还从桌上摆着的葵瓣式漆香盒里捏了颗玫瑰松子丢进嘴里,最后晃到垂着绣帐的沉香木床榻边。

  “你过来。”不等她出声制止,他已经很不客气地坐到床榻边的一只黑色漆圆座上,而且招手唤她过去。

  “做什么?”她给气糊涂了,想也不想就快步走过去。

  “我有个好法子,能助你离开这里,你想不想听听?”他悄声道。

  “好。”盈兰若不疑有他,赶紧点头。

  “你附耳过来。”他故做神秘地勾勾手指,示意她离自己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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