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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打从爹爹走了之后,除了固定贩卖的早点,她很久没特别煮菜给人吃了,她没想过她竟然会想念看人吃她做的料理的感觉。

  可她真的想念,她喜欢煮那些豆腐料理,却没人能品尝,而他是懂吃的人,真的懂,还会挑呢。

  因此,每每看著他把她做的料理吃下肚,都让她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三年过去又三年,他持续的来访,她家的书也日渐增加,在她房里摆了满满一墙。

  然后,她才终于确定,自己捡回了这多年前的良师益友。

  她珍惜著这得来不易的友谊,珍惜他偶尔的夜访。

  她总会为他多炊些饭,多煮些菜,同他说笑聊天,听他抱怨叨念,和他一起看书,评论书中人物的喜怒哀乐。

  冬冬清楚,也许哪一天,说不得哪一天,这段友情也会无疾而终,可她不想去多想,只珍惜现在。

  珍惜他愿意认真听她说话,也同她说话的可贵时光……

  这一夜,两人吃完了饭,易远见她收拾了碗筷,却没将搁在桌上的书拿去,不禁瞅著她问:“我以为你期待这书很久了。”

  “这书太贵,我买不起。”她拿抹布将桌子擦拭干净,瞧著他说。

  “你知道我没打算和你收钱。”他老大不开心的说。

  冬冬拿著一壶热麦茶回来,道:“无功不受禄。”

  “那以往那些书你又都拿了。”他好笑的说。

  “那些书没那么贵。”她不客气的挑眉说:“就拿你的饭钱抵了。”

  “饭钱有那么贵吗?”他自个儿倒了杯茶,笑道:“你这黑店啊?”

  “你啊,吃米不知米价,尝肉不知肉娇。”她将抹布往水盆里一挂,双手朝腰上一叉,笑着说:“我一小小豆腐店,哪禁得起你这小霸王三天两头的来叨扰,若不是为了这些书,我早把你赶门外去了。”

  “那这本你照抵啊。”他说着,自个儿从她橱柜里拿了一盅剥好壳的松子出来,坐回位子上吃着。

  这家伙还真是越来越把她这儿当他自个儿地头了。

  “我不是说了,这书太贵。”她笑著嗔他一眼,“我要真拿了,还不得天天供你这大爷大鱼大肉的。”

  “所以你不要吗?不要那我收回去了。”说著,他也不客气,将书拿起来就往怀里收。

  “喂,你等等—”她瞧著忙朝他伸手,将书抢了回来:“谁说我不要啦?”

  “你不是说太贵?”她好笑的瞧着她。

  冬冬捧著那本书,压在心口上,就怕他又拿回去,只忙道:“太贵所以我得先和你商量啊。”

  “怎商量?”

  瞧著那像山大王似的,著二郎腿,坐在那儿吃她零嘴的男人,她搁下了书,从房里拿了一只棋盘出来。

  “咱俩来下盘棋,我若赢了,这书就是我的。”

  他一怔,微讶的问:“你会下棋?谁教你的?”

  “谁教的重要吗?怎地,你怕输啊?”冬冬知他性子,瞅着他故意说。

  果然,他被这话一激,立时道:“我怎怕输了?下就下。”

  她将棋盘摆好,他更是帮著两碗棋子也搁上了桌。

  她满心雀跃的拿了白子才要摆棋,他就伸出了大手,“等等。”

  “你想先吗?”冬冬瞧著他。

  “不,你要先,我可以让你先。但是……”他将黑子搁在指头间翻转,坏心肠的笑问:“你说你赢了,书就归你,可没说我若赢了,能得到什么啊?”

  瞧他这么一说,她眼也不眨的说:“若你赢了,这书我就不拿,还供你坊里的人白吃一个月的豆腐。”

  “这么豪气?”他挑眉,直言,“雷冬冬,我可不会让子的。”

  “让子多不好玩啊。”她笑着说:“我就想知道自个儿棋下得如何,你想让我还不愿意呢。”

  “你这是利用我看高下啊。”他好笑的说:“那得让我先了。”

  “可以。”她手一翻,掌心朝上,笑盈盈的摆了个请。

  “那我就先了啊。”他也不和她客气,将那黑子转到食指间,一指就将黑棋给压在了棋盘上。

  她飞快也下了一白子,两人一黑一白,连下了五六子,他才稍稍缓了一缓,微讶的瞅著她。

  她说要下棋,他可没想到她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他又下一子,这一回,换她迟疑了。

  他没催她,就瞧着。

  烛光下的她看来那般的专注,她垂眼盯著棋盘时认真的模样,和小时候学写字时一个样。

  她头发上绑著布巾,以手撑著脑袋瓜思索,长长的睫毛在她大眼上垂挂着,小小的贝齿轻咬著那嫩唇,差就差在她脸上已经没了那些她写字时总会沾上去的黑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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