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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冬冬猛摇头,羞得抓着衾被翻过身去,谁知他却伸手又将她捞了回去,这次干脆让她在被子里趴躺在他身子,这姿势太亲昵,她从头到脚都贴压着他,教她好像蜷起身子,可他的身子好温暖,趴起来又那么舒服,像是生来就为她而打造一般,每一寸都角度刚好的贴合着,无比适合的熨烫着她,害得她一时间竟舍不得离开。

  结果第一时间她没来得及蜷起滚开,他虽没再次强要她抬首,大手却抚上了背,缓缓的来来回回,像摸小猫那般,温暖的抚摸着她,更让她舒服得再无法去思考别的事情,只觉放松。

  为了成亲,她紧绷了一整天,而他的身体又让人太舒服,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规律的跳动着,轻轻敲着她的。

  这感觉,教人好安心,好安心。

  不觉中,冬冬忘了羞,昏昏欲睡起来,没一会儿还真的就这样沉入了梦乡。

  易远是被冷醒的。

  他在寒冷的空气中醒来,怀中已无人。

  一时间,还以为昨晚都是梦,但他仍能嗅闻到她身上那香甜的味,他平常不曾放下的轻纱帐也让人松开放下。

  他抬手掀起纱帐,只见大红双烛几已燃尽,桌上的菜肴也被收拾一空。

  昨夜,他不饿,她亦没吃,那桌子菜可不会凭空消失。

  不过话说回来,她人不在房里却是真的。

  莫名的不安,让他随手拿了件外衣套上,快步走出房,来到小厅。

  厅里也无人,但他看见菜肴都教人一份移放在这儿的桌上,通往院子的门是半开着的,让冷气偷偷溜了进来。

  他推门走了出去,只见廊上的灯笼油已燃尽,屋外黑漆漆的,只有院墙上远处的天际,微微泛着蓝。

  天快亮了,可那不是他注意的事。

  他注意的,是那个披挂着大红喜衣,蹲坐在门廊边的小女人。

  她拿着扇子,专心的顾着一小炉,身后乌黑的长发,如飞瀑一般垂到了廊上,她也没注意,就只顾着那炉火。

  炉里有腥红的炭火微亮,炉上则有一铁壶。

  差不多这时,壶嘴冒出了白烟,滚了。

  她拿着布巾抓住提把,小心的将热水倒入一旁的木盆中,然后放下铁壶,端起木盆,转过了身。

  因为没料到身后有人,她转身一瞧见他吓了一跳,差点那盆热水给洒了。

  他及时伸手帮她稳住了那盆水,没让她被烫着。

  “你吓我一跳。”她扶着心口,惊魂未定的瞧着他。“我以为你还在睡。”

  “没,我醒了。”他帮着她把那盆水,端进了屋,入了房,弯腰搁在桌案上,方回身瞅着她问:“你呢?怎醒了?”

  “我习惯要起磨豆子,总在这时醒来。”她不好意思的抓紧了布巾,问:“吵了你吗?”

  “没有。”他半点不害臊的说:“只是冷,你一走,被窝就冷了,两个人一起,才缓和。”

  这话,让她脸儿红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道:“我没……我没想到……只是醒了后,再睡不着,便干脆起来烧盆水。”

  说到这,他倒好奇起来了,反问:“为什么要烧水?你还想洗澡吗?”

  “不是。”想起一早的思绪,她忍着羞怯,镇定的走上前,蹲跪在地上,把干净的布巾,浸到热水里,拧了干,才道:“这是要给你的。”

  易远一愣,只见她抬起了脸,极力掩盖害羞的表情,哑声说:“你坐下啊。”

  他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和她紧握在手里的布巾,突然领悟过来,不禁顺从的坐了下来。

  她拿着湿热的布巾,跪在他面前,将它折成较小的方块,举起了手,在他的注视下,一次次轻柔的替他擦脸,待布稍冷,她便会再次将布巾浸入水中,再拧干折好,才再继续。

  温热的布巾贴上脸,擦过眉眼,滑过口鼻,捂着他的颈上,驱走了冷寒与困倦,最后再细心的替他把两耳也一道擦洗过,就连耳后都没有遗漏。

  因为一再触碰热水,她的小手被烫的泛红,可她似是一点也不在意,洗完了脸,她又拿来了木梳,为他梳发,像是怕弄疼了他,她每一回都只拿起一小绺的结。

  他是个少爷,不是没被人洗过脸、梳过发,他还小时,天天也被人这样服侍,可大了之后他嫌麻烦,没那耐心等别人伺候,宁愿事事自个儿来还快些。

  可,换做了她,他却完成不觉得烦,丁点儿也不觉得不耐。

  她的触碰那般温暖、舒服,当她梳完了前头的,站到他身后,替他梳发时,他感觉到她的小手一次次轻轻穿过他的发、拂过他的颈、抚过他的额,带来阵阵酥麻又奇异的感受。

  她拿了木簪子,为他束了髻。

  他能感觉,她的小手,在他发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方抽离。

  忽然间,心头砰然。

  她回到他身前来时,瓜子般的小脸上,浮着朝霞那般淡淡的红。她没瞧他,就垂眼将木梳搁着一旁桌案上,再去衣箱那儿为他拿来冬衣与毛袜,替他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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