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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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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惊地看向戴维,不想去理会他给的暗示讯息,这个男人好狡猾,居然以这种方式打探我的心。 “是的,聪明如你一定看出来了,斯诺那家伙没有家的概念。他的爷爷是著名的犹太名商之后,为了训练唯一认定的继承人商业的概念,不让温情左右他的思想,他不要斯诺有父母,也不让他有‘家’的概念,他总是一年换一个地方住,房子都是最好的设计,名家名品,可是没有人气,学建筑的人都该知道的,没有人气的建筑就是死物,是房子而不是人文意义里的‘家’。”戴维缓慢的说着,灰眸牢牢地锁着我的眼,不让我有闪躲的机会。 他怎么会知道我大学里的专业是建筑,连music song里和我同事了三年的人都不知道,戴维是怎么知道的。“阿楠一定很喜欢你,才会和你聊那么多陈年旧事,连把我卖了都不知道。”我只能叹气,早该想到的,古有名训“会叫的狗不咬人”,翻译成文雅的言词便是向来温和的人如果犀利起来往往一针见血,刀刀现红。 “我也很喜欢阿楠。你放心,他也是很有选择地‘出卖’人,毕竟中国人更讲朋友道义的。”戴维摊开双手,以幽默的言语结束会令我困扰的话题,交谈重新回到了安全的范畴。我喝着咖啡,倒在真皮沙发上,努力地装出开心的模样,可是戴维这个利害的家伙居然用了《孙子兵法》里的攻心为上的策略,他的话就像一颗石子,看来不起眼,却在我的心湖上投下,引起了阵阵涟漪。 我知道斯诺·格菲根没有父母的关怀,知道他没有“家”的概念,知道他有名利却没有人情,我还要在他身上发现什么才能止住自己禁不住的同情与心软呢?还要用什么理由才能阻止自己对他的暴躁心性下的加倍体贴的察觉呢,要怎样才能掩饰我的心,让我骗过自己,也骗过别人:我没有心动呢?我坐在戴维的面前,对上他探究的灰眸,心惶惶,对于以上的担心完全地束手无策。 “星菲,这次可真是托了你的福,我才能吃到这么多的好吃东西,地道的昂贵西餐呢,纽约最闻名的DX真是名不虚传啊。”阿楠端着盛满食物的盘子坐定在我的右边,风卷残云的吃相外还不忘开口说些含糊的话语,让我不得不心生佩服:“又没有人跟你抢,你吃慢点好不好?阿楠,你知不知道你惊人的吃相很让自己丢脸唉。” “那又怎么样?我本来就是来丢脸的呀,一个一辈子可能只此一次机会进入DX吃自助餐的人,你还指望他有相应的天天在这儿吃饭的人才具备的细嚼慢咽吗?我倒是奇怪你,吃得这么少,连最喜欢的法国田螺都不多拿两个,干嘛?扮淑女啊?又没有人在看。你真被斯诺·格菲根骂傻了?”阿楠的盘子又空下去大半,我看他还盯着我手上的德国薰鱼不放,索性给了他:“喏,别一副眼馋样地看我,想吃自己再去拿好了。” “就等你这句话。”开心地吞下鱼块,他迅速地解决盘子里剩下的食物,很快地又拿起空盘子走向了取食区,我只能羡慕他的好胃口。阿楠说的没错,其实我也很想像他一样开怀大吃,可是下午与戴维的那一场并不让人愉快的谈话后,我的胸口就有些闷闷的,连带影响了胃口,我可能真的是没有口福的人呢。懒懒地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先前拿的草莓冰淇淋蛋糕,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奇怪怎么会只剩下我一个坐在这张四人桌旁,戴维和斯诺·格菲根取第一趟食物怎么能取到现在还不回来,他们—— “天,斯诺·格菲根,你不会是直接把取食区的田螺连盘端回来的吧?你——” “废话什么呀,笨女人,还不赶快来帮忙,我快拿不住了。”无视我吃惊的低呼,斯诺·格菲根把堆得小山一样高的田螺盘子放在了桌上,我忙帮他取下其它的食物盘子,还是不太敢相信地摇头,看到他身后同样拿了满手食物的戴维的笑脸:“戴维,你要帮忙吗?” “不用了,你帮斯诺就好了。”自己把食物分类放好,戴维把我左手边的位子空出来,坐在了我的对面。 “斯诺·格菲根,你也喜欢吃法国田螺吗?”我等斯诺·格菲根也放好盘子坐定后才坐下,兴奋地伸出小钳子去夹田螺,好香啊,一闻就知道是极品,我的懒劲一扫而光,开始后悔刚才的无动于衷,胃口好转起来,我打算像阿楠一样大快朵颐。 “斯诺,星菲问你是不是也喜欢法国田螺,你怎么不回答啊?”戴维冲着我眨了眨眼,灰眸里尽是促狭的笑意。我不明白地停下进食的动作,按他的暗示看向旁边并不曾动叉的斯诺·格菲根,奇怪他只是盯着田螺,却没有吃的意思:“怎么了,为什么不吃呢?这田螺真的是我吃过的最极品,DX的大厨师手艺果然不会令人失望呢。”我看着他迟疑的样子,眼睛在餐桌上扫来荡去的,“咦,原来这桌上只有一把小钳子啊,不好意思了,斯诺·格菲根,喏,钳子给你。”原来侍者给餐具时没给齐,怪不得他不动手呢,像他这种名门里出来的男人,当然不会像我一样用手抓田螺吃了。OK,钳子给他,我用手。极满足地又吃了两个田螺,我注意他仍没动手。“怎么了?斯诺·格菲根,你怎么还不吃啊,田螺冷了就不好吃了。还是你嫌钳子被我用过了,我没用它进口,很干净的,真的。”这家伙有洁癖吗?那我再给他要个干净的钳子好了。我耸耸肩,无所谓地伸出手想叫侍者拿新餐具过来,才喊了一声,就被粗暴的男音喝住了。 “够了,笨女人,你别在那儿瞎猜,白痴一样地自说自话,像个傻瓜一样,我不吃田螺。”斯诺·格菲根像在忍耐什么似地绷紧了脸,蓝眸半眯,狠狠地瞪着我,他看来犹如一个被打开了保险栓的哑弹。 “你不吃了,干嘛呀,这么多的田螺,足够四个人吃的,你为什么不吃?”我搞不懂他在气什么,真是孩子一样的男人。 “我,我就是不吃了,你管我!”他真的像个孩子一样喊起来,惹得旁边用餐的人都奇怪地看我们这一桌。“不吃就不吃嘛。真是的,你自己拿这么多田螺又不吃,如果我们也不吃田螺的话,不就浪费了吗?吃自助餐浪费会被笑话的,很没道德的。”我小声地嘟囔,不满地看他两眼。 “笨女人,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呀,浪费就浪费,谁敢笑我;你不烦会死啊。” “你——”我懒得理他,他不吃我吃,这么好的田螺,他自己没口福,我才不理他。 “哈哈哈——哈哈——” 持续不断的大笑从旁边观战的戴维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他夸张地以手按住腹部,对着我与斯诺·格菲根摇头:“你们俩个至于吗?为了盘田螺吵成这样。” “我才没有跟他吵,我是讲道理的,戴维你说我有错吗?”不服气地瞥向戴维,我泄愤地用力嚼着口中的田螺肉。 “你说的是有道理啦。”戴维公正地点头,我得意地笑瞄一眼斯诺·格菲根。“戴维——”警告地低喊好友,蓝眸里愠色加深。“别急嘛,斯诺,星菲说的是有道理,但她不知道你确实是从来不吃田螺,而且你最讨厌吃田螺了,你是特地问了阿楠她喜欢吃田螺才拿的。你这种动作自己不说,又不让别人说,星菲她当然会有误会,你就别再一个人生闷气了,说清楚不就好了,星菲又不是个不识别人好人心的女人。你何必……” “闭嘴,戴维,你最近真是话多。你以为你是谁,能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专心吃你的东西吧。”斯诺·格菲根涨红了脸,疾疾地打断戴维的话,蓝眸里闪过一丝困窘,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吃惊地从戴维的灰眸里看到悲哀的事实:斯诺·格菲根又一次展现了他不经意的体贴。心墙又被击了一下,我勉强用理智止住它的崩塌,故意以轻松的语调闲聊似地开口:“原来你不吃田螺的,好可惜,这样的美味都不享受,很奇怪呢!可是为什么呢,斯诺·格菲根,你对田螺肉过敏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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