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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冰心痛恨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真想反手掴他一巴掌。可他太高了,武功又好,切莫轻举妄动,以免掴人不成反被打,就惨呆了。

  “说完了?”沃昶很有耐性地等她又叨絮了好长一串,才眯着眼问。

  “还没。你的缺点坏毛病比山高比海深三天三夜也批评不完,我只是口渴,懒得再说。”眼珠儿一溜,见吉石上人脸面煞白得骇人,不禁问:“老伯伯,你受伤了吗?”

  “我……”吉石上人两唇才欲动,大口鲜血即猛喷一地。

  “教主?”仇雁申慌忙过去察看。“护法摔得不轻。”

  “我来瞧瞧。”沃昶欲趋近,冰心却横立在中间。

  “你又懂了,你又不是大夫。”讨厌他无所不能,普天之下难道没有一件事难得倒他?

  冰心闪到一边,朝他背后做了一个特特难看的鬼脸。

  “伤及五脏,胸前肋骨也断了。”沃昶将吉石上人置于草地上,道:“我马上帮你接好断骨,咱们得赶快离开此地,待得天晚,那帮人讨来援兵,可就脱不了身了。”

  吉石上人点点头。“令教主费神,属下罪该万死。”

  “你真的要给他医啊?不怕他笨手笨脚把你小痛医成大病?”冰心反正很闲,千脆留下来挑拨离间、找乐子。

  “寒姑娘,我帮教主已经够忙的了,绕不能麻烦你少开尊口,到一边凉快去?”仇雁申昨日也承过冰心的“恩”,但和沃昶比起来,她那区区几十两白银算不了什么。

  “不要,我喜欢看热闹。”仇雁申纵使口气很差,可神色依旧和蔼可亲,根本达不到威吓的效果。

  昔时她绕着五湖四海行走江湖时,听一些练家子说过,当一名武者运功的时候,即是最容易遭袭击、最危险的当口。假使待会儿沃昶闭目凝神、尽倾内力时,她把握机会,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岂不就太棒了,呵呵呵!

  不理仇雁申的警告,她老实不客气地蹲在沃昶咫尺远的地方,准备随时出手捣蛋,害他走火入魔。

  “教主。”吉石上人喃喃道。

  “别作声。”沃昶摸到他的断骨,将两边仔细对准,差仇雁申所折来四根树枝,两根放在胸前,两根置于背后,用树皮牢牢绑住,使断骨不致移位。“现在我要帮你打通血脉,会有点疼,你要忍住。”

  “是。”吉石上人已汗如雨下。

  嘿嘿,机会来了,冰心偷捏住一根铁钉,悄没声息地逼向他的背心。

  仇雁申站在她对面,以为她只是好奇,在旁观看应该不会有啥问题,哪知她包藏祸心。

  冰心的手已经靠在他背上,狠狠的往里刺。咦?刺不进。我再刺,又刺……天,快把他的衣服刺烂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连吃奶的力气一并使出来——

  “寒冰心!”沃昶忽尔连名带姓地唤她。

  冰心一凛,手中的铁钉倏地滑落草地里。

  “干……干嘛?”不专心运功,害人家吓一跳。冰心作贼心虚,匆匆闪到一边,准备苗头不对时立即拔腿就跄。

  “你的水袋里还有水吗?”他渴得好厉害,嘴唇都干裂了。

  “有啊,怎样?”冰心下意识地抱紧水袋,这可是好心的老爷爷送她的。

  “如果你愿意把剩下的水送给我,我就不计较你偷袭之罪。”沃昶虎目圆瞪,直勾勾的望着她。

  “你偷袭我们教主?”仇雁申火大的跳了起来,冲到冰心身侧,果见沃昶背部横七竖八被划得十分狼狈。

  “才没有,我只是……在帮他……抓痒。”强词夺理她最会了,功力之深厚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呢。

  “拿来。”仇雁申长剑挥至。“不要让我动武。”

  冰心牙关紧咬,踌躇良久才问:“不喝水会怎样,他不是很忙?”

  “我阴阳两气交煎,若不适时浇熄心火,很容易就会走火入魔的。”

  两人对说之时,沃昶果然大汗急急涌出,浑身灼热难当。就一般情形应该不至于如此,但吉石上人体内似乎有一团真气在跟他的内力相抗衡,让他备觉艰辛。

  那不正合我意?

  冰心一喜,乘仇雁申没注意,伸手扯开水袋木塞,仰头将袋里的水喝得一干二净。

  “你……”仇雁申大怒,喝道:“好个心如蛇蝎的女子。”

  “比起你们教主还差得远呢。”冰心只知道走火入魔会很惨,可不清楚到底有多惨。

  大不了生场病吧,凭北冥教的财力,什么样高明的大夫请不到?安呐!

  “雁申,毋需多言,快拿着水袋到溪边取水。”沃昶像刚被人自水里捞起一样,湿淋淋的虚弱无比。

  “遵命。”这回他不再客气了,一把抢过水袋便往山下飞奔。

  “喂,强盗吗?”冰心大呼小叫,奈何人已走远,只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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