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黄朱碧 > 炊情圣手 > | 上一页 下一页 |
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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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连只蚋蚊也没来打扰她。唉!好困,衣服又湿又冷,不如先跟屋子主人借一套干净衣裳换上,等他回来再照价赔给他便是。 走入内堂,其间的摆设更具匠心,山水墨宝、家饰器皿无一不精致典雅,令人赞叹。 穆飞烟惊疑未定,忽见后院有个温泉,水气氤氲,无限热情召唤着她。 雨停了,一轮皓月冉冉争出浮云,泻下满地银光,像挑逗的幽灵,顽皮淘气地魅惑着她。 在温泉内,穆飞烟见到了屋子的主人。 他像一尾露鳍的巨龙,泅泳、鼓浪、犁出一道雪色的水陇,笔直冲向彼岸,水濂淋漓着一张俊脸,眉睫冷岸。 她陡地慌乱失措,因着他遽转的目光! 水气热烫,熨映他刀裁般冷郁的面庞,那散溢着蒙蒙褐色的流畅曲线光华四射,教人眩晕。 穆飞烟朝后跌宕,正无觅处,赫见他好大一双赤足,水珠自他疏狂的胴体上奔泻,他潇洒拂去一层湿膜,昂扬地走到她面前,将浴布揿入犹怔忡呆愣的她手里。 “换你。”两道深幽阴鸷的星芒,烈焰似地燎向她周身,却又对她凌乱脏污的衣衫视若无睹。 穆飞烟无可避免地瞥见他身上那令她脸红心跳、羞得没地自容的部位。这个男人呵! “快去,免得着凉。”他语调轻淡,完全不把自己的裸露当回事,这反倒显得矜持的她忸忸怩怩,不够大方。 她尚准备不及,仇雁申已粗暴地一把将她推入池中。 “吓!”穆飞烟身子不稳,险险跌了个四脚朝天。 不知是水的温度,抑或血液汩汩流动,心跳得极快。像燃烧、煮沸般的水,炙得她颈间和脚踝的伤口全痛得要命。 他还在吗?拨开层层水雾往池畔瞟,走了?恶劣作弄她之后,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哼!还以为他跟正人君子扯不上关系呢! 错了,正因为是正人君子才必须离开呀,不然留下来欣赏她沐浴更衣吗?真是蠢! 穆飞烟自嘲地笑了笑,再次确定他远去,便动手褪去满是泥泞的衫裙。 “他为什么不责问我逃跑的理由?”她边胡思乱想,边用力搓揉并拧干衣物。“或者,他早料到我插翅也难飞出他的手掌心?” 真是这样,他就太可怕了。 寻思至此,她已经没心情慢慢洗涤,快速掬水冲掉残留的污泥,穆飞烟焦灼地爬回岸上,预备将湿淋淋的衣裳重新穿回去,却发现原来的衣裳已不翼而飞,岩石上放的则是另一套洁净干爽的衫裙。 是他,他一直都在! 穆飞烟吓坏了,猛抽一口气,手忙脚乱地扣上布钮,缠过腰带。暗地里,冷不防地横来五只长指,她胸口一窒—— “我来帮你。”那是一张娇美含着稚气的脸。 “你?”巍颤的身子这时才低低缓着气息。 “我叫苗捷,少爷派我来服侍你。” “噢。”她如释重负,暗讥自己大惊小怪,胡做联想。 如微波颤动的喃喃音调,夹杂慈悲而神秘的招引。一起一落,烟雾在半空织成一张白网。 仇雁申在“寄傲山庄”的高原处为母亲设“水陆道场”,七日七夜诵经设斋,追荐亡灵。 这日天色转为灰青时,风开始大了,阵阵寒意袭人。 火势照着人面,气氛奇诡。 “少爷,回房歇着吧。”庄内对外宣称的庄主戚武雄原来是仇家历经两代的忠仆。 “为何一直瞒着我?”戚武雄消息灵通,他一定早就知道这桩噩耗。 仇雁申愠怒的眼饱含严厉的谴责意味。 “奴才以为竭力维护少爷的安危,远胜过一切。这也是老夫人临终前最后的心愿。”那日尉杰奉圣命“邀请”仇老夫人到宫中“将养”时,他便知不好,立刻十万火急赶赴京城旧宅,奈何仍是晚了一步。 负责照料老夫人的小厮告诉他,老夫人从容就死,唯对他家少主念念难舍。 事发后一连几个月,尉杰派出大队人马日夜监视仇家名下所有店铺、武馆、庄院,以期擒住闻耗回来奔丧的仇雁申。 为了保护他,戚武雄下令全面封锁消息,一干法事、超度只在夜间悄悄举行。 “愚忠!”仇雁申不肯领情。“母仇不共戴天,你敢奢望我就此罢休?” “不,尉杰的确该杀。”一把剑抛向仇雁申。“认得它吗?” 久别重逢的故剑,仇雁申打算退出江湖,隐姓埋名了此残生时抛弃过的那柄宝剑。剑身一出鞘,即发出如太阳精魄的光芒,流光闪烁,金羽纷飞。菱形花纹的剑身,干练如他的手。 “这柄剑是老爷留下来的;当年尉杰穷苦潦倒,走投无路时,是老爷善心救了他,如今他恩将仇报,理当以死谢罪。用它杀他,再适合不过。”戚武雄说得义愤填膺。 仇雁申宽厚的双肩,显出不可摧折的意志。路是人走出来的,如果旁人不准他生,他当然得痛下决心杀出一条血路。 为什么杀人刀,也是活人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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