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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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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好冷、沁人心骨,可肤上却附着一层疼,像煨过火的针,一下下,绵绵密密,又如沾上蜜糖的蚂蚁,流连不走,奇痒难受。 “别动!”他下意识想抬手往脸上抓去,有人按住他的掌,是个姑娘,他记得她的声音,是他的亲亲。 “我知道你伤口会痒,你别动,我上药呢,这药是你爹爹独创的,涂上后待会儿就不痒了。” 那声音亲和得不像真的,教他受宠若惊,迷惘之际,沁凉的触感在颊上、颈上游移,接着是胸和臂膀,她在为他上药,他受伤了?伤得很重吗? 陡地,记忆清明,他睁开双目,记起了一切。 房中,光线充足,阳光缕缕透过纸窗,连飘在空气中的浮尘都瞧得一清二楚。床边有一个姑娘,挨过身子,用指尖挑起药,力道适中地在他锁骨处画圈圈。 他静默地瞅着,不太真实,直到姑娘察觉了,抬起秀致小脸,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 “李游龙,你真醒了!”她喜悦眨眼,忍不住趋向前去,见男子双瞳明朗,里头映着两个自己,唇边的笑跟着加深。“已经昏睡一日夜,你终于肯醒了……” “带弟……你、你没受伤,好好的,我心就不痛了……”他叹了一声。 他心不痛,她却是心魂欲裂,回想当时,见他伤重吐血、命在旦夕,带弟直觉像被谁掐住颈喉,一口气上下难移,原来她已这么、这么地在意他呵…… “你摔进湖中,那个蛇族女子要我跟着她去,是那个齐吾尔前来四海知会,你阿爹和我阿爹这才率人寻到咱们……” “那名女子如何了?我爹对她下杀手吗?” 带弟摇头。“她胸口中了你爹爹的暗器,受伤颇重,后教齐吾尔的手下擒住,已让几位蒙族朋友先行带往塞外去了。” 闻言,李游龙颁首,了然启口:“齐吾尔是塞北三王会的人,更是蒙古族的族长,如此为之,是为查清另一椿恩怨。”他忽地呵呵笑出,有些自嘲:“人说祸害遗千年,我记得自己被她打飞落人湖中,竟然还能捡回一条命?” “嘿嘿,二姐夫,这你就得感谢我家二姐啦!” 异口同声。接着,房门大刺刺被推了开来,一对面容相同的小姑娘大步跨进,手中各端着个大托盘,摆满几色莱肴,有汤有茶,着实丰盛。 “你们喊我什么?”李游龙其实听得一清二楚,会试探地再问,是因为注意到带弟的反应,这对小姑娘这么称呼他,按以往惯例,她绝对是不允的,跟着脸红发怒、要冷声地斥喝、要努力地与他撇清关系。但现下,那张俏脸红是红了,嫣嫣粉粉的,可人极了,却是单纯的羞涩情怀,她、她……怎地不一样了? “喊你二姐夫啊!”盼紫笑嘻嘻地道,与德男将菜肴摆满桌面。 喔喔喔——他的亲亲真的没生气,只是迳垂着螓首,两手在膝上绞着。他做了什么好事?!老天开始怜悯他的一片痴心吗?头昏啊——兴奋得头发昏! “关于二姐夫刚才那个问题呢,二姐肯定没告诉你对不对?唉,我家这位二姐是这个样子的,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不说。她呀,见你受伤落入湖中,人跟着也跳进湖里了,根本不顾自己已忘记泅泳技巧。”盼紫挑了下短发,随意道出,却深深震撼了李游龙。 “你跳下去救我?”他瞪住床边女子,嗓音略扬:“你根本不识水性!”他明明记得当年过白芒渡,她教一个鬼脸吓得跌落江中,还是他救她上来的。 “我识得。我、我只是忘了,不过现下又想起来了。”带弟抬起头反驳,双颊的颜色真是好看,见他目光灼热,心中不由得一热,又赶忙撇开头。 李游龙几要瞧痴,不禁忆起二人湖畔谈话,她没来由地哭泣,怎么哄也不听,还主动扑进他怀中,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际,说了些模棱两可、教人费疑猜的话。 “你、你是为了护我才伤成这样,你摔进湖中,我自然是要跳下去救你的,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你别这么瞧我。”带弟努力让声音持平,在妹妹面前,她总得维持点姐姐的尊严。 李游龙有点教她搅浑了,闹不懂她对他到底有无情意,心想,若她是为顾及道义才人湖中救他,才委曲自己在床边伺候,为他敷药,对他和颜悦色的话,那——大可不必,他李游龙虽痴恋于她,却不需她任何的施舍。 “带弟,我有事要问——”他倾身握住她膝上的手,一动,自己竟愣住了,眼光瞄到右上臂的肌肤。不,那不是肌肤,他的皮肤已经不见了,被腐蚀得坑坑疤疤,泛着诡异的殷红。 “李游龙………怎么了?”带弟紧声问,见他神情一凝,知道他已发觉那毒粉在自己身上所遗留的痕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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