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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有时,她实在不太分辨得出他话里认真的程度,即使……与他已有着男女间最亲昵的关系,他对她而言,仍是一道错综复杂的谜。

  然而,她想解开这最后的谜底吗?

  美好唇角悄悄浅勾,她的心不再躁乱、迷惑了,因她明白了自己,说到底,就是为着这样的一个男人悸动罢了。

  心里有他,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

  心里有他,那是她自个儿的事,与任何人无干。

  她的长发又被男人卷进手指里把玩,让她小脸不由自主倾向他,冰额一下子撞上他的热唇。

  “你、你……不要一天到晚玩我的头发啦。”老天!怎么嗓音听起来像在撒娇?!她抿住唇,扬眸瞪人。

  “我有否说过,我不爱这个颜色?”他依然故我地握住她的发,眯起眼,彷佛那染作墨黑的发丝犯了十大天条,罪不可赦。

  男人抱怨的言语和指责的眼神,这短短五日,霍玄女遭遇的次数十根指儿也数不清。他甚至要她“补过”,不容拒绝地要求她,重新将他背上那九天玄女的黑发纹作雪丝。

  如今,按着他的意思再次黥纹,细心走描,再将刺出的点点血珠从宽背上拭去,将发染白,白发澄容,那模样……分明是她。

  原来,在那一年的那一刻,她已将他放在心中,才在不经意间把自己化作守护他的神只,伴在他身边吗?

  腰间一紧,她忍不住轻呼,整个人被他带上了榻,躺在他身下。

  “你不爱也没办法,我我……我说过好几遍了,洗色的药剂留、留在连环岛,没带在身上。”她又结巴了。唉唉……

  粗犷的男性气味充斥鼻腔,他一脚挤进她腿间,一掌拂开她的发,让那张绽开晕红的雪脸完全呈现。

  尽管霍玄女心意既定,并不表示在这男人亲昵的举动下,也能矜持得住,反倒是明白了对他的情愫,他的碰触和亲吻,甚至仅是一个深邃注视或似有若无的笑,她的心便轻易被盈满,如迎风鼓胀的大帆。

  凤善棠深刻地对住她的眸,却不言语,看不出是否完全相信她的说词。

  她心底悄叹。“你背上刚黥纹完,还重新染彩,伤口仍在吃色,会痛的,你、你不要乱动。”

  “你担心?”他嗓音好低。

  这会儿,换她咬唇不语,沉吟着,那微凉的小手抚上他的峻颊,以指尖缓缓描绘起他的轮廓。

  十指连心,她的意念由指尖流泻而出,她并不渴望他明白,因为,那也是她自个儿的事。

  凤善棠双目刷过异芒,猛地俯首吮住她的唇。

  他吻得极重,纠缠了一阵,直到底下的姑娘喘息不已,雪容涨红,而那对雾眸中教他莫名不安的飘忽终被他击散,他才放开了那张柔唇。

  “我猜,最能教你担心的,还是许许多多遭拐骗、掳劫,然后流落海外,被人给出价叫卖的姑娘吧?”

  霍玄女神志一凛,眸光定定,不知是否错听,竟觉他的言语微有酸味。

  气息仍乱,她费力调适着,声略哑——

  “她们……不该是那样的运命。那不公平。”也极度的残忍。

  “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搭救,莽撞地不顾自身安危?”他鹰目锐利,持平的语调更显严厉。

  三年前,她跟着一群浑没相干的小姑娘蹲在倭船的木牢底;三年后,她又跟着一群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小姑娘窝在贼车中,谁晓得这三年内,她还干过多少类似的蠢事!难道她的义爹、义弟真由着她去,也不管上一管吗?!

  这前后两回,若非恰好教他遇上,后果根本难以设想……那日在东云寺山道上截住马车,当他瞥见车里那大汉裤子已大剌刺褪下,虽昏迷了,腿间玩意儿还擎得半天高,想像着那该死的家伙可能对她干出什么来,他胸口像被狠掐一把似的,既怒又痛,恨不得把对方挫骨扬灰、剁成肉末子喂鱼。

  霍玄女咬咬唇,不服气地道——

  “我不莽撞。我、我从连环岛带着人过来的,知道那东云寺有问题,又想查出与他们接头、替他们销货的人到底是谁,所以才混入,等他们把姑娘们一个个送上船,我自会发出暗号,届时,连环岛的船只便能在海上发动狙击,待事成,再回来解决东云寺这个大贼窟,要不是你、你你……”胸脯高低起伏,她颊微鼓,露出难得的气恼模样。

  “还好是我。”他忽地低吼,粗声粗气,“别以为有那个该死的宁神香,就能肆无忌惮,男人真要发起狠来,你手无缚鸡之力、风吹就倒一般,能奈何得了谁?”

  她倒抽了口气,嚷着:“我才不像你说的那么不中用!”

  凤善棠明白,却是故意这般说。

  四目相视,都颇有火气,半晌过去,他却无端端地问——

  “你见过自己噘着嘴、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吗?”

  霍玄女一怔。

  下一刻,他竟伸出大手,陡地掐住她的双颊。

  她嘴嘟高,“噗”地轻响,竟吐出一小口气来。

  “很有趣。”他淡淡评道,瞳底闪烁兴味。

  这……什么跟什么嘛?!“你——”霍玄女不知该笑、该怒。

  他露出了一个“你奈我何”的诡笑,拇指滑过她的唇,在她嘴角留连。

  “算一算,你芳龄也二十三了。”

  她又是怔然。“你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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