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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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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我二十有五,你刚满双十;现下,咱们各长了三岁,我说得不对吗?”见她抿唇不语,他略沉吟又问:“要不,你究竟几岁?” 见他眼底黑幽幽,高深莫测,犹如明白些什么。她心一促,僵硬地道:“姑娘的年纪是秘密,不能说。” “不是不能,是你根本推算不出来。” 下一瞬,她瞪着他。 仅仅是沉默地瞪着他,略重的气息和颤动的清瞳,已透露出她心海正翻涌着波浪。 玩过她的嘴角,凤善棠曲着指节来回在她颊边磨蹭,似乎无法克制不去碰触她。终于,他启唇打破静谧—— “我知道你娘亲的事。” 她呼吸一紧。“……我娘亲……她、她……”冰嗓莫名干涩。 她那美丽的、美丽的娘亲啊,在姑娘家最美丽的青春年岁,被一群扰边的海贼掳劫而去。 美丽的女人一旦落进一群恶狼般的贼寇手中,顿时成为众所争夺之物,想保住女儿家的清白,根本不可能,而那般的摧残夜以继日……她不晓得娘亲是否寻死过,或者,在寻求死亡的解脱前,心神已先疯狂。 略顿,她深吸了口气,清清喉咙,“你怎地知晓?” 他微微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肯撒银子,没有查不到的内幕。你该懂的。” “我——”有些话极难启齿,但在此时分,她却有种吐露的冲动,想说与他听,想瞧他听过后的模样。再次深呼吸,她脸色近乎透明,轻哑道,“你说得对,我算不出自个儿真正的年岁,娘疯了,她没法儿告诉我,她不记得的,她疯了……”她努力回溯过,可在记忆的最初,一切都蒙朦胧胧的—— “印象中,娘亲和我一直被关在一处昏暗的天然石牢里,那石牢好大,中间较低的地方在涨潮时会涌出海水,牢中还关着许多姑娘,四周好冷,都是哭声,层层叠叠的,然后,是好臭的气味……”她唇一白,眉心皱折,彷佛再次嗅到那腐尸般的可怕味道,不自觉地反胃。 “阿女?!”见她这模样,凤善棠一惊,连忙翻身坐起,抱小娃娃般将她拥在胸前,背上还在吃色的纹伤陡地一阵刺痛,可他胸口绷得难受,哪里还理会得了。 他有些笨拙地拍抚她的背,凑嘴轻吻她渗出细汗的额,语气前所未有的低柔:“没事了……阿女,没事了……”这三年里,他所查知关于她的一切,全是表面的叙述,远远难及她幼时那些经历。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血液里奔流,往脑门冲腾,在此刻,他的心被无形地牵绊,而教他愕然的是,他竟不觉惶恐,还有种随波漫漫的自在。 窝在男人结实的胸怀里,霍玄女的颊贴触着他的裸肤,耳边是强而有力的心音,那臭味被驱散了,她闻到他肤上温暖的味道。 雪颜轻扬,恰对上他低垂的脸,那玄瞳神俊有情,让她不禁叹息—— “是的,没事了……后来,义爹来了,打跑了那些恶人,把那块地方也纳进连环岛的版图里,被关在一块儿的姑娘们全都放了出来。” “然后,你义爹飞天霸喜爱上你娘亲,爱屋及乌,不仅收你做义女,还将你疼若亲生。”他淡道。角度正好,让他自然而然地在姑娘小脸上啄了好几个吻。 “你、你……你连义爹的事也查出了?”双颊轻红,她眨了眨泛出薄雾的眼,接着道—— “……义爹是豪气大汉,可就对娘亲的事动不动便红了脸皮,娘刚病死的那几年,他心里很不好受,我很感激他,他待娘好,待我也好……他其实偏心偏得厉害,连环瞧起来该是比我大,还较我更早认了这个义爹,义爹却硬生生把连环挤到第二,要他喊我姊姊,连环抵死不从,仍是阿女、阿女地叫。”微微笑着,她眸中却凝出泪水,顺着雪腮滑下—— “我不仅算不出自个儿的年岁,就连生父是谁也无从知晓,而这天生的一头雪发究竟何因?是否与那男人一般?也全然不知。但无所谓的,真的,我根本不想知道,那些与我无干的人,我何必花心思在上头兜转?我就是我,有义爹和连环对我好,有连环岛上许多人在乎我,很足够了。” 除胸口非比寻常的闷痛外,凤善棠喉头突然发酸。 拭掉那挂在她颊上、教他眉峰打了好几个结的泪珠,指上的湿润彷佛会烫人似的,他微乎其微地震颤,跟着低问—— “有他们就足够?你难道终此一生都要窝在连环岛上?” 她吸了吸鼻子,冰嗓略有童音:“义爹给了我完全自主的权利,我想上哪儿就上哪儿,想随船出海就出海,我又不是被关在岛上。还有……连环十二岛,各岛有各岛的美,就算终此一生都在那儿留连,也没什么不好……” 闻言,他下颚紧抽,脑中乱烘烘,突地冲口问出:“你一辈子不嫁人吗?” “嗄?!”她芳心一震,瞠眸定住,结结实实被他问倒了。 嫁人…… 她能嫁谁?为什么这么问? 身为女子,就非得嫁人不可吗? 遇上这样的他,任情又任性地放纵了一回,她的力气已尽,心已满溢,这就足够了,她谁都不想嫁呀…… 凤善棠所受的震撼绝不较她少。 他自身责任未了,债孽未偿,横在眼前还有大多的事,等着他去完成。 不该受牵系的,然而,在对她问出那样的话时,他已察觉深藏的意念—— 想要她。 要她满心满眼净是他。 即便已得到她的身躯,她时而流露出来的飘忽仍教他紧绷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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