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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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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清问不出声,也学他定定看着……啊!那群女师父当中有一位年轻女子,穿着一身雅素方衫,及腰的长发未削去,仅用灰巾子松松束着。 “邢叔,跟上去。”宫静川头也不回地朝堂橹大叔下令,嗓声犹静,却也难以将心绪尽掩。 晓清瞧明白了——他是在看那名带发修行的姑娘! 篷船颇有技巧地尾随在轻舟之后,半刻钟后,河道出城,女师父们不往热闹的码头区行船,而是渡了河到对岸。 篷船愈来愈近,宫静川在女尼们分工合作地系船、搬篓筐之时步出船篷。 夏晓清跟了出去,一颗心急跳,手心竟莫名微湿。 “咦……啊!是夏施主。”好几位女师父回头望,本觉悄悄靠近的篷船很是古怪,忽见出现在船首的晓清,有人已将她认出。 夏晓清双掌合十回礼,扬睫,见那名带发修行的年轻女子两手提着一只空篓筐,她原要将篓筐背上,此时却定住不动,美脸上尽是讶然神气。 那女子望着立在船首的宫静川。 宫静川亦专注凝视她。 氛围有些紧绷,众位女师父都察觉到了,数道目光来来回回在宫静川和那姑娘身上穿梭游移。好奇怪,如他这样深沉、隐晦、难以捉摸之人,原来也有心思外显的时候。夏晓清模糊想着,清楚感受到此时站在她身旁的男人气息变浓,整个人绷绷的,似恨不得一跃上岸,将那个被他两眼锁定的姑娘牢牢抓住。 终于,惊愕神情褪去,换上的是略无奈的浅笑,那女子叹息般问—— “你怎么来了?” 宫静川答:“我来找你。” 接近再看,女子年岁约二十五、六,鹅蛋脸白里透红,一双含情的丹凤眼,顾盼之间别有神韵,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是丽质天生的佳人。 女子姓方,名珑玥,北方人士,原是在北方“水月庵”带发自我清修,后来“水月庵”与“静慈庵”因一次机缘而结了缘,方珑玥某天便随庵堂里的几位女师父一同南下,在“静慈庵”作入世修行,真正身体力行去行善助人……这些事,是夏晓清从几位“静慈庵”女师父们口中旁敲侧击问出的。 她每月固定到“静慈庵”参拜,以前是恼随娘亲去,娘病倒后,多是她自个儿前去。 庵堂中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她手头虽不十分宽裕,每个月还是会或多或少布施一些钱,而大智和果儿都是庵堂里曾收容过的孩子,后来被娘亲带进夏家做事,一直跟随她们娘儿俩。 因此当她仿佛闲聊般问及方珑玥的来历,众位女师父也无所隐瞒,知什么道什么,全说给她知。 在她打探人家的同时,方珑玥早被宫静川带至一旁说话,因她不愿上他的篷船,山不来就他,只好他去就山 夏晓清听不太清楚他们谈话内容,只是适才姑娘拒不上船,淡摇螓首无奈浅笑,宫静川脸色沉得难看,此时他们二人说了会儿话,男人那张翻黑的俊庞终于回温许多。 根本无须去在意,却还是挪不开心神,夏晓清从不知自己如此爱探人隐私。她与女尼们说话,眸角仍克制不住朝不远处那双男女瞧去—— 姑娘垂眸看着他的腿,神态温柔,唇角噙一弯浅笑,该是问起他的腿伤。 他剑眉略舒,面庞因她的关怀而不再绷得死紧,薄唇掀动徐语。 突然间,祥和暖氛起了波动,他说了一长串话,目光炯锐,语气沉厉—— ……我要你跟我回去,回松辽…… 你想在“水月庵”清修,我让你去,从不阻你…… 我什么都依你,你离开北方却一字不留,就这么不愿见我吗…… 你真这样恨我…… 那隐隐约约、断断续续传来的话语一下子揪紧夏晓清的心。 如被下了咒,真似着魔,她脚步受牵引般往那双男女的方向走去两步。 “夏施主,大智和果儿那两孩子在你那儿还勤奋吧?” —名老女尼突然问起,把她几要走火入魔的神志猛地扯回。 “呃……他们俩……很好,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欸,咱其实不提心果儿那丫头,她伶俐得很,能把事情做好的,但大智那孩子确实教人操心啊……” 老老女师父还说了许多话,夏晓清任对方的声音流泻,听得并不十分专心,她的专注力全放在那对男女身上。她听着、听着,那姑娘像似这么回答—— ……没有……不恨的…… 当年是我对不住你,辜负了你……没有恨你…… 不……我不想回去…… 这是很好,有许多事要忙,很好…… 蓦然间,姑娘素袖一动,亲昵握住男人单掌,握得这样紧、这样牢,她笑,鹅蛋脸镶着温煦色泽,美丽不可方物。 姑娘忽地朝她这边望过来。 有些作贼心虚,夏晓清倏地低头,而后又偷偷抬睫去看。 她似乎变成那双男女的话题,就见方珑玥笑意盈盈,眸光泛亮,至于宫静川……他五官又转沉肃,摇摇头,坚快地摇头,瞥向她的目光暗藏迫人冷锋,能刮得人肌肤生疼。 夏晓清玉颊陡热,隐约猜出他们俩正说些什么……女的以为她与男的关系匪浅,男的沉着脸,极力、极力否认。 她夏晓清跟那个男人自然是……自然毫无干系! 说不出是何原因,只觉一股气堵在胸房间,闷得她无比难受。 她微恼地眨掉眼中很不合宜的湿气,看见方珑玥终放开男人的手,且不顾他的挽留,旋身朝这方走来。 “师姊,让各位久候了,咱们回庵里去吧。”方珑玥道。随即,她看向怔立在一旁的晓清,忽而压低柔嗓道。 “静川那边,得有劳夏姑娘关照了。” ……什么?! 她……她、她哪来身分关照他? 夏晓清掀唇欲辩,喉中却一阵涩然,连气息都滞碍不出,脸蛋不禁胀红。 一行女师父纷纷跟她告辞。 她静伫原地,怔怔目送她们,或者这中间还跟她们一些人说了话,但那些话全凭本能逸出唇齿,她记不太清楚自己说些什么。 然后,她们走远,沿着土道上坡,渐渐消失在眼界外。 岸边霎时间静下,静得仅余平波轻击的水声。 春风原是柔暖,应是穿过茫茫水面,此时风拂满身,竟觉有几丝凉意。 男人一袭暗中带银的衣袍被风轻轻打着,衣料上的银丝暗绣因此随春光翻扬。他动也不动,真要化成石像似的,整个侧面轮廓绷得凌厉,一直注视坡上,仿佛用力瞪视,能把心里的人儿召唤回来。 叩、叩——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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