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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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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遇上喜爱的人,就把双心玉分给那人吧…… 当作定情之物,那才好…… 她双手上下压住圆形润玉,一旋,巧妙地将圆玉分成两个圆。 她将未被五彩带系住的那片圆玉递给面前男人,捧玉的素手略颤。 “这个……请宫爷收下,好吗?” 宫静川接过那块玉,指腹在玉面上徐缓挲抚。最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触感温润,形状圆满,是绝品。但……“为何?”他问声略哑。 夏晓清深吸一口气,双颊红得几欲滴血。 “……宫爷,这块玉是我娘亲给的,我已戴在身上多年,它……它其实有个名字,叫做‘双心玉’,两个圆玉能成一个,意喻‘双心相印’……娘说,要是遇上倾心的人,便把一半的玉给了对方,拿来当定情之物……”心跳飞疾,热血这向四肢百骸,而后再往脑顶窜腾,她全身发烫、热红…… 握成小拳头的手又一次紧握,她鼓足勇气抬起脸,看他,直直迎向他的眼。 “我想把它给你。” 见他神色沉凝,她紧张地牵唇,忙道:“我只是想给你而已,宫爷不用做些什么,只要……只要收下它就好。我其实……我很……” —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因脑中毫无章法,她双眸湿润,静了会儿才又重拾话语。 “你说自己性情偏沉、无趣,我恰是喜爱这般性情的人。那时第一次上你的舫舟,你避而不见,却由着身影淡淡拓在折屏上,那时,只觉舫舟主人孤僻无礼,自我自大,但你不是的……”稍顿。“宫爷不是一开始我以为的那样,你待人……其实很好,你善待同父异母的妹妹们,善待手底下的人,善待我和我娘亲,你很重情分,一旦谁与你牵扯上、入了你的眼,你就一生不弃。我很喜欢这样的人,很喜欢……喜欢这样的你,所以这双心玉……请你、请你留着……”说这么多,激蹦乱跳的心终于渐稳,她润润唇瓣,朝他又是一笑,而这次笑得虽腼腆,却柔和了些。 姑娘家的脸蛋红扑扑,眸中盈水,鼻翼微微紧张地歙张,芳唇似不自觉轻启,鼻间吐呐的同时,小口亦随着换气……宫静川如被下了定身咒,拿着圆玉,长目一瞬也不瞬地直望住她。 活至现在,能让他错愕到完全无法响应的事似乎从未有过,但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件事,震得他脑中像被丢进一座大山,轰隆声响,灰飞土扬,而后只剩余音嗡嗡呜呜回荡啊回荡…… “这是求亲吗?” 仿佛过了许久,他听到自己这样问,那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有点陌生,心里不由得一惊,被震得全身发麻的五感终于慢慢泅回。 夏晓清同样震了震,眸心湛湛。 说实话,在递出一半的双心玉时,她完全没思及“求亲”二字。 在方珑玥剃度之礼上,他表情前所未有的专注深沉,眉角、唇角刻划出严峻之色,在那当下,她其实很想去握他的手。 赠他双心玉,并非求亲,而是单纯想让他知道,他追了这么远,谈了那样多,或者劝过、求过,那姑娘诚心向佛不能响应他的情,但……有人是喜爱他,很为他倾心的。 “我不是……”她突然间哑口无言。 说是未想到求亲一事,但她明明很贪,一股脑儿跌进去,不知羞耻渴望着与他相近相亲,是这样的思量和冲动下,她才将定情玉佩相赠,不是吗?既然立意如此,此时又该如何辩解?“倘若是呢?宫爷意下如何?”她真把一辈子的胆气全数用尽了,努力持平的声嗓仍掩不去细细的颤抖。 宫静川面庞一凛,目中掠过无数东西,震惊、错愕、迷惘、不解、猜疑……最后全化作困扰。 他感到困扰。 深重的困扰。 他并不掩饰,又或者事发突然,杀得他措手不及,因而不及掩藏。 夏晓清能看出此时他眉目间的神色—— 她让他感到困扰。 一股火辣辣的无形力道猛地搧上颊面,她的脸瞬间热到发痛,双眸亦热,有些太软弱的东西来势汹汹,威肋要涌出来,但不行,不可以的。 她咬牙死命忍泪。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终于出声,低哑道—— “多谢姑娘错爱,但我其实并无你以为的那样好。”他盯着她的头顶心,似叹非叹。“那天在‘静慈庵’外的树下,我说与你听之事,有些紧要地方皆被我刻意略过,你若是全盘知晓,就不会说我好……其实……当年我二弟羽飞之死,我想我必须伤起责任。” —愣,她怔怔抬起眉睫,见他嘴角微勾,困扰之色仍淡淡布在他眼底。 她心房明明刺疼,却挪不开眸光。 他声音幽邈,继而道:“你以为我善待旁人,其实不是的……珑玥是我从小指腹为婚的妻子,她五岁被带来‘松辽宫家’,那样娇美可爱,那样粉雕玉琢,我是一见她就喜欢她的,老早认定她是我的人、我的妻……”薄唇又是一扯。“所以你能想象得出吗?当我得知她喜爱的是羽飞,不是我,想托付一生、结成连理的人是羽飞,不是我,我有年愤怒吗?” 她浑身一颤,张唇无语。 “晓清……” 他忽而唤她,不再是“夏姑娘”,或“晓清姑娘”,而是低低柔柔唤她的名字。夏晓清气息忽而深浓,热气再次往眼眶冲,身子抖得更厉害,而神魂仿佛全交托给他,带他吸引,怔怔听他又道—— “我也会嫉妒,也会憎怕,即便对方是我亲手足,我怕他夺走我该拥有的东西,怕他总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所有人喜爱,怕他让我对他既爱又恨……恨他瞒着我与珑玥好在一块儿,甚至让她怀了身孕,让我只能妥协,不能力争。” 身……身孕? 夏晓清整个傻住,下意识紧紧掐住自己留下的那方羊脂双心玉。 “珑玥有身孕,那……那孩子呢?她削发入佛门,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男人深深看她,又是幽幽渺渺一笑。 “孩子……我那时简直气疯了,爹和娘虽也气羽飞胡来,但毕竟珑玥怀的确实是宫家的血脉,再如何气恼,最终还是欢喜宫家能开枝散叶……我对羽飞说,倘是要我消了这口怒气,那也不难,当初宫、方两家的指腹为婚,是要将方夫人肚里的孩子指给宫家下一任主爷,只要他够强、更有手段,能将我手中经营起来的几家大商赢过去,那我甘拜下风,奉他为下一任宫家主爷,自然,珑玥也归给他,我绝无异议。 “晓清,我就是这样恨,就是要磨他、刁难他,但羽飞……他实在不是做生竟的料子,对这一行当一窍不通,他习武,练得一身好武艺,但要他坐下来安分看账册、打算盘,简直比要他的命还狠,你说我这招毒不毒辣?” “……宫二爷就跟……跟明玉一样。”她忽而轻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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