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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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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女子神情柔软,望着他的那双眼眸闪烁了然清辉。 “你有否觉察到,你一直提到晓清姑娘?” 宫静川微地一怔。 灵安柔声道:“提到她,你五官神态活了些,也爱笑了些,话也多了些。” 他一直看灵安,双目眨也未眨,一直看这张舒眉浅笑的雪容。 没有愤恨哀苦,更无茫然,所有过往皆沉淀成淡淡浅浅的宁祥。 不管是方珑玥或是灵安,她们皆已走出往昔,找到与整个世间和平共处之道。他一直对她深怀歉疚,想尽各种方法试图补偿,却不知她内心早有安身立命之所,只有他还留在过去,被牢牢箍住。 他把自己的心箍住。 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早已波涛汹涌,他却似眼盲、心盲,从不回应。 “我在这里一切皆好,你该牵挂的人不是我。”灵安又笑。“回去找她吧。” 那一日离开桑陌坡,宫静川一直有种嗅了迷魂烟的混乱感。 仿佛解除某道封印,层层迭迭的情事全都动荡起来,见不到想见之人,满腔情怀无到宣泄,一颗心狂跳不休,他头一回尝到坐立难安是如何的滋味。 他又花三天了结庆阳这里的事,然后全力往北方赶回,弄得安丹以为“松辽宫家”要出大事了,一再追问主子爷,岂知爷不答话,只会面泛潮红给他看。 他在夜半时分抵达宫家大宅。 安丹本要帮他备热水洗浴,被他赶去歇息,毕竟这些天,他的小厮也被折腾得颇苦,至于两名护卫皆是硬底子好手,除了满面、满身风尘,倒瞧不出疲累。 人在江南庆阳时,心心念念想见那姑娘,只是如今赶回了,却仍得按捺心绪,因她的院落夜深人悄静,环绕天井的回廊上仅留着两只灯笼火。 他抬头仰望高挂在天井小园上的月娘,月弯弯,似在嘲弄他。 一拂袖,他强自转身离开。 走在长长回廊上时,遇见府里上了年纪的畲大管事,老管事得知他回府,从被窝是爬起来,想把这二十多日府里较要紧之事务做个禀报,又被他赶回去睡觉。 他来到小姊妹俩的院落。 这一次,没有迟疑,他轻手推开门扉,轻脚跨进。 靠外边的碧纱橱里没有留夜的婢子,他眉峰微拢,继续往内房走,一直走到最里边那张雕花坠纱帘的架子床边。 举袖撩开轻纱帘幕,定睛去瞧,光线幽微的纱帘内竟睡着一大两小,他不禁失笑,因那个大姑娘又被两只小的左右夹击,一个把小脚跨在她腰间,另一个的小脸则偎在她颈侧。 莫怪不见留夜的婢子。 碧纱橱里虽足可躺下两人,但到底比不上房里软榻,肯定是她被小姊妹俩缠住,留下陪睡,也让留夜的婢子回房睡。 他脚下生根似的,再待下来怕要吵醒她们,但,就是很难退离一步。 想见之人,终于在眼前。 她睡着,这样……其实颇好,因他此时才发觉,倘是今晚她醒着,见着她,他脑中尚未厘出思绪,一颗心却不住发热发软,竟也不知要跟她说什么。 突然,幽微中有一双清亮星眸一闪一闪眨动。 他眉微挑,与偎在夏晓清颈侧的小澄心四目相接。 他打着手势要她闭起眼、继续睡,澄心静静盯着他好一会儿,跟着竟慢慢撑坐起来,动作轻得不可思议,丝毫未惊动谁。 宫静川以为她半夜起来解手,一把捞起她,将她抱出纱帘外。 岂知,他尚未抱她出内房,她两只细臂圈住他的颈,在他耳边用气音吐话—— “你喜欢清姊吗?” 他两眉挑得更高,倏地将怀里的小人儿推离一小段距离,一瞬也不瞬地直瞧。 惊愕一闪即过,他薄唇咧得宽宽的,想到她问的事,他点了点头。 小脸又挨过来,悄悄问:“清姊会一直在吗?” 他想起难产而逝的程姨娘,心里一叹,将怀里这具柔软小身子抱紧了些。 凑在白嫩小耳朵边,他学她用气音悄悄道:“我会让她一直在。” “好。”小小姑娘蹭蹭他的面颊,小身子开始不安分乱扭。 她又不说话了,指指纱帘内。 宫静川只得再把未穿鞋的她抱回榻上。 他才要放手,小澄心又榄下他的颈,挨着耳边好轻、好小声地说—— “清姊有块圆圆白白的玉佩,她说过,要喜爱的人才能给,可它不见了。清姊说,送人了。” ……什、什么?什么送人? ……玉佩……圆圆白白的玉佩……送人…… 什么?! 宫静川整个怔住,随即双目厉瞠,脸色大变。 然后,小澄心似乎认为已对兄长尽到完全告知的道义,她轻悄躺回原位,再然后,她就在兄长发直的目光下,堂而皇之干起“坏事”了。 她偎着夏晓清,一脚像在睡梦中胡乱踢被子那样、“不小心”踢到夏晓清臀侧,脚劲不重,但绝对能惊醒身旁姑娘起身来察看她有无盖妥被子。 宫静川尚不及把么妹抓回来问详细,已怔怔然看她犯下“暴行”,跟着,挨了一小脚的大姑娘自然而然张眸。 乍见立在榻边的一道黑影,夏晓清轻抽了口气,惊得眸中朦胧尽褪,然下一瞬却已辨清那黑影轮廓。 “……宫爷?” 宫静川没有应声,仅死死盯着她,黑黝黝的瞳仁儿诡异闪湛。 夏晓清意识到自己所在之处,亦噤声不语,她确认挤在身边的两个丫头都盖上薄被,睡得香香之后,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裸足踏进软垫绣鞋里,下了榻,还不忘轻扯男人宽袖袖角。 宫静川在被带开前,瞥见装睡的么妹那双水眸又偷偷闪亮,若非此时太震惊于“圆圆白白的玉佩送人”—事,他应会笑出。 扯着他袖角的那只皓腕,一直出了前厅才放开他。 “明玉和澄心……我、我今夜跟她们一块儿睡了……”得庆幸自己是和衣而眠,外衫并未脱去。甫醒来,她脑子还不是那么好使,且将近一个月未见他,此时见他平安归来,她既惊又喜,无法不冲着他笑。 但……他怎么了? 他的眼神显得特别深邃,很专注地盯着她。 弯弯的那抹月牙隐于云后,月光希微得可怜,只余廊前幽淡灯笼火,那小火光投进他目底,似窜似伏,隐隐然,却有些奇险蛮气。 宫静川正拚命压抑想扒开她襟口察看的冲动! 圆圆白白的双心玉是用来定情,那是她娘亲给她的,于她而言何其珍贵。 他曾将半边掌握在手,然,那时的他心受桎梏,情生意动,却不能知。 她对他示情太早,他顿悟得又太晚,导致他无意间伤了她一次又一次,还说什么要替她婚配、为她操办嫁妆……莫怪她难过到掉泪! 那双心玉,她给了谁? 她身边何时出现这样的对象,竟值得她将双心玉送出?是她口中的六子哥,还是那位斯文的账房先生?抑或尚有其他人? “……宫爷,怎么了?”夏晓清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浅浅红晕在颊面染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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