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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罢了、罢了……何苦为难他,说那些难听的话呢?

  她对自个儿起过誓,要待他好心疼他一辈子,两人相亲不分的,怎地同他闹起脾气来了?

  “……傻瓜、大傻蛋……倘若不喜爱你,怎愿嫁你呵……傻恩海……”她幽幽一笑,以为自个儿嚷得响亮亮,其实仅是细细呢喃,气若游丝。

  但刀恩海听见了,心中波涛汹涌,震得他热血沸腾。

  他收紧拥住她的铁臂,欲瞧清她此刻的脸容,才惊觉她长睫淡淡垂掩,气息虚弱,竟又一次晕厥过去。

  “击玉——”心痛大叫,他脸色较她还惨白。

  第八章 指下多情刀色高

  杜击玉这一次的心疾复发,在隔日午前便醒觉过来了。

  虽不再如以往尚未服用“续命还魂丹”前,每回发病总要痛得昏迷个好几日,但这件事仍在刀家引起不小的震荡。

  刀恩海几乎成了众矢之的。

  打铁场子那儿的众家汉子指证历历,说是自家二爷不知哪根筋不对劲儿,绷着一张峻脸,不由分说地,当着大伙儿的面便把二少夫人挟走,两人在场子后的三合院落关了一整个下午,跟着就传出意外啦!

  刀恩海百口莫辩,再有,他也不想多费唇舌辩解,因为确实是他错。

  他混蛋。

  她坦然爱意的那些言语,在他沈闷的胸中爆开一波波热流,炽焰颠狂,让他再三低回,既惊且喜。

  这般的他,哪里配得上她的喜爱?他着实想不通透。

  但,她亲口言出,嗓音若梦,如此悦耳。

  倘若不喜爱你,怎愿嫁你呵……

  她愿嫁他,自是心中有他了。

  他驽钝得不解她的情意,不知及时回应,还把她恼得气血攻心,他的确混蛋,货真价实。

  那一日,她惨白着小脸晕厥过去,把他吓得五内俱焚,三魂七魄险些散尽。

  抱着她冲出打铁场,快马加鞭地赶回刀家,他一面以内劲护住她的心脉,一面让人快请大夫过府。倘若情况不是在隔日转好了,他都已作了最后打算——欲先取出一颗“续命还魂丹”喂她服下,然后再亲自赶至武汉,将殷落霞直接绑来!虽然那么做,九成九得与裴兴武打上一架,但他丝毫不在乎。

  那样的经历,一次便够。

  拥住轻若鸿羽且苍白的她,他一颗心像在火盘上煎烤,更似被无情地鞭挞过,鲜血淋漓,痛得浑身发颤。一次就够了……再多,他会疯的。

  三月初三,早春犹带着几丝留连未走的冬意,风丝沁凉,冰软拂面,仔细轻嗅着,已有淡然的花香野气。

  今儿个是湘阴一带的喜春节。

  按习俗,家家户户皆备上清香素果迎春神,并在门前供上一株含苞待放的桃枝。据说待桃花朵朵绽放,喜缘将至,家中若有待嫁闺女儿或尚未娶妻的男丁,都能顺遂心意觅得良缘。

  两扇开敞的朱木大门前,穿着黑衣的高大身影单臂一振,俐落地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由底下人照顾后,跨步走入大门。越过门槛时,神峻目光忽被供养在门边的桃枝引去了一会儿。

  除他以外,其余四名兄弟尚未娶亲成家,在喜春节里插上桃枝,想来应是娘亲的意思。

  娶亲成家吗……

  他唇角淡扬,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妻子娇弱的神态,下一瞬,浓眉不由得蹙起,心中既怜且痛,更多的是对自个儿的责难。

  暗暗调整呼息,他跨过前庭大院,走入偌大的厅堂。

  里边正弯着腰、检视着摆饰在梨花木几上的盆栽的老管事头一抬,瞧见风尘仆仆的他,忙直起身子,笑咪咪地道:“二爷回府啦。”

  “嗯。”刀恩海略颔首,边将披风解下。

  十日前,他主动请缨走了一趟湘北,那儿的民团武庄刚集成不久,主要是为了对付猖獗的山贼,用以自保。

  临渴掘井自然太迟,他除了运送一批铁器过去外,正拟定召集一些武林盟友,与当地官府连手剿匪。

  “这几日,家里一切安好吗?”他淡问,跟着卸下负在身后的乌刚刀,提在掌中。

  老管事接过他的黑披风,撢了撢,老脸仍笑出条条皱纹。“都好。老爷一早和大爷、三爷上县老爷家作客,今儿个虽是喜春节,但民团操练照旧,四爷与五爷清早便到东城门那儿了。”

  刀恩海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正欲启唇再问,一阵悦耳的古琴合奏由内传出,行云流水,清且朗朗,相合相托,古意中显露难得的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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