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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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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事实便是如此。”他没头没脑地作了个结论。 敖灵儿不解地抿唇,听他语气慢吞吞的,别具意味又道:“事实就是,你是个女儿身,脸上不生毛的,就算剪掉长发,绞得比男子还短,仍是货真价实的姑娘家,可不是少年儿郎。” “那又如何?”她说话的语气好冲。 他目光一湛。“还能如何?既是女儿身,要找人对自个儿的贞节负责,对象好歹也得是个男的,你尽挑姑娘下手,真是非女色不爱吗?” “你——”她陡然一惊,瞠目结舌。 他没打算点到即止,压在心底的疑惑早在许久之前就该全然挑明。 抿抿薄唇,他继而又道:“你喜爱芝芸,那无可厚非,你爱她、护她,就算行为过火了,我也以为那仅是因你十足心意地在乎着她,不忍她受丁点儿委屈,毕竟芝芸打小病弱,与你又如此贴近相亲,情谊更胜姊妹,而我当年离开洞庭湖后,整整三年,你与她更是形影不分离,但是灵儿……”雅嗓轻轻一唤,叹息着。“那绝非男女之间的情意。” 再不说开,他怕她越陷越深,弄浑了自个儿的本性。 他承诺过芝芸,亦承诺过自己,要管着她、好生照看她,无论如何都得办到。他绝不允哪天她猛然兴起,又率“三帮四会”的众伙去劫走别家姑娘,甚至……甚至抢人妻女。 思及那可能性,他心头陡凛,浑身暗颤。 自从芝芸离开人世后,他一直挂念灵儿,为她忧心,即便留在西域为师父守关,他仍无一日不惦念着她,再也做不来当年出走时的那份潇洒。 ……灵儿为所欲为惯了,可她的心其实好细腻的,像只小动物,会有脆弱的时候,也容易受伤…… 别教她感到孤单啊,驭哥…… 芝芸意近“托孤”的话低旋回绕,那一次返回洞庭湖,他见到眼前这向来要强的小姑娘脆弱的、不堪一击且惹人心怜的一面。 我不哭……我才不哭!我为什么要哭?! 她嚷着不哭,却泪流满面。 我不要你,司徒驭……呜……不要你…… 她嚷着不要他,小手却如溺水者攀住浮木般,紧紧地揪住他青袍的襟口,埋在他怀中呜呜嚎哭,像受了伤的小动物,痛得浑身颤抖。 然后,他的心隐隐波澜,底蕴太深,教他着实费了番工夫,才渐渐明了这一切——对她,真是割舍不下了。 “灵儿……”他叹息又唤。 敖灵儿说不出话来,喉中梗着无形的硬块,脑中一片空白。从未想过,他会直截了当地说出这些。 篷中变得好静、好静,篷外的虫叫与蛙鸣全已敛止,能清楚地听闻雨落江川的声音,细细的、轻轻的、迷离有意的,如琴弦上最幽柔的古调。 微寒,她不禁瑟了瑟,藕臂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 她秀颈淡垂,大半的脸容隐进幽暗中,菱唇扬起一抹苦意。 她是喜爱芸姊啊!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全送给她,博她欢笑。 她也曾经那么、那么地喜爱他。而他的出走,让她心痛,如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般的心痛和不甘,让她更想占着芸姊不放,她怕,怕自个儿又被抛下,她真恨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男女之间的情意吗……她一直不敢多想。 倘若她对芸姊的心疼和占有不属于男女感情,而是她胆小且害怕孤单的一种自卫举动,那么,她对眼前这名男子呢? 她那时设局引来那位男装姑娘殷落霞,跟着兴起欲要劫走人家的念头,追根究柢,那因由亦是出在他身上。 她也够猖狂了。心里苦苦的,嘴却咧出一个无声的笑。 敖灵儿,呵呵呵,你行!了不起!果然像个小疯子,为所欲为,如他所指责的,真是“坏事”干尽,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的? 江上雨带寒凉,虽有乌篷,轻寒雨丝仍斜打进来。 她半身湿冷,环抱着自个儿的双手不住地摩挲,下一瞬,身子却被拉进一片宽敞的温暖里,他的青袖裹住了她,拥紧。 杏眸不禁瞠圆了,他的大掌探入她软发中,将她小小的头颅固定在他胸前。 一颊紧贴着他的胸口,耳中传来低沈的心音,分不清是她的、抑或是他的,一声强过一声,震得她脑中更是浑沌。 他拥着她干什么? 他、他、他这人……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往怀里拽吗? “我又没有要哭,我、我不哭的……你放开。”她的嗓音没来由地揉进一丝嘶哑,气息略促,自然地忆起两年前他在竹坞那儿的江岸,用相同的力劲抱她,硬把她给“哄”哭了。 她从未那般痛哭过。嚎叫着、呜泣着,揪着他的衣襟、埋在他怀里,哭得好惨烈,亦哭得酣畅淋漓。 他似乎在笑,因为胸膛震了震。 她不由得仰起小脸,想看清他的神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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