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雷恩那 > 奴家坏 >


  他颧骨上古怪的暗紫色有加深的迹象。

  头一甩,他跨步走过她身旁,不好意思再多瞧她似的,他径自往前走,边抛出话。“来吧,我给你看我养的白雪驹。”

  朱拂晓打量着那宽肩窄腰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抿抿唇,直到他消失在转角处,她才深吸口气快步跟去。

  走过转角,石墙的另一边豁然开朗。

  除了一大排搭建得相当扎实的马厩,院内空地上还摆着为数不少的晒药架,入鼻的气味混着药香、草腥和马匹气味,似乎还夹杂更多东西,但朱拂晓没心思细分,她瞥见马厩内的五匹白雪骏马后,人便被勾了魂似的,只懂得痴痴走到厩槽前,眸光痴痴瞧着,隔着粗圆木栏,不自觉痴痴地伸出手。

  “小心!”阿奇低叫了声,忙搁下水桶和青草,抢步过来,大掌包住她快要碰到马头的柔荑。

  “我只是想摸摸它——啊!”她陡然惊呼,因那颗巨大马头突然一甩,长鬃如流苏,美则美矣,哪知它下一瞬竟张大马嘴,坏脾气地扑咬过来!

  阿奇反应甚快,抱着她疾退一大步。

  “没事吧?有没有怎样?受伤了吗?”他急得直皱眉,拉着她的小手翻来覆去地拚命察看。

  朱拂晓也不抽手,柔顺地由着他摆布。

  天晓得,她骨子里根本没几分柔顺的味儿,更别说在男人面前,就算有,也是装出来的多些,然而此时此刻,她柔顺得很甘愿,有许多耐人寻味的玩意儿横在她与阿奇之间。

  阿奇的手好大、好暖,掌心厚实,指节明显。

  阿奇的力气该是强大的,担心伤着她,那双粗糙巨掌捧着她小手的方式太过小心翼翼,翻看她小手的动作未免也太笨拙,拙得让她润指不自禁动了动,指尖突生怪异的麻痒,竟想用力反握他。

  好怪。今晚的她很怪。她遇上一个怪人。

  她朱拂晓不会对任何男人主动。

  她从来不需要,亦从未想过。

  此时她却在忍,不知道为何要忍,一时间也弄不明白忍些什么,就是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静静重复着,把胸房乱闹的无名物使劲按捺下来。

  她一直瞅着他,直勾勾看着,阿奇皱紧眉峰,宽额真渗出豆大汗珠,她难以理解自个儿的心思,只觉有股暖流在肚腹里打漩涡,热得她额面也要冒汗。

  “你的手有我两倍大呢,你大手一裹,把我的手全裹实了,倘若真被咬中,那也得先咬到你啊!”

  一急就顾不得许多的阿奇终于抬起头,见姑娘好笑地拿他直瞧,他方颚一收,丢开烫手山芋般,忙放掉被他抓得热呼呼的秀荑。

  朱拂晓柳眉轻挑,笑出声,心想,多少男人奉上大把银子,就为亲近她、与她说上几句,眼前这个却不懂得多把握吗?

  “……没、没事就好。”嘟囔了声,阿奇搔搔头又抓抓大耳,突然发痒似的,忍不住还抓了抓颈侧。

  他转身提起木桶,把清水倒进水槽内,边道:“这几匹白雪驹野性未驯,才逮住一个多月,现下又发着脾气,见着什么就咬,你别太靠近。”

  “阿奇,它们真美。”她轻声赞叹,着迷地发现白马的皮毛竟流动银光。“是你抓到它们的吗?”边问着,她凤眸瞥向劳动中的男人,见他动作顿了顿,这极短的一瞬,他淡敛双目的神态让她颈后微绷,这模糊感觉一闪即逝,快得教她不及多想,她再次瞧见阿奇发亮的牙。唉,他这楞头青般的憨笑,实在让人很想闹闹他!

  “是主人家亲手逮到的,在野原上追了三天三夜,最后才用系着绳套的长杆子把马套住。”阿奇把青草一层层熟练地摊进木槽内,白马低头大快朵颐了,他大手越过横栏抚着马颈,顺着一绺绺的银亮长鬃,不好意思地道:“我就只是负责喂饱它们,哪有套野马的本事。”

  朱拂晓有些捉弄地笑道:“你把它们照顾得很好,瞧,马儿没冲你发脾气,你那只手挺安全的呢!”

  “我的手没你的香气,你全身香喷喷,它们肯定想咬的——”他不经意的语气蓦然顿住,猛地转过头看向她,神情大窘,两眼瞪得好圆。“呃……我是说,它们全是雄马,带把儿的,往后要用来配种,嗅到姑娘家的香味自然火上添油,然后……然后……”说不下去了,他像是胀红了脸。

  这会子,朱拂晓不仅是笑,还笑弯了柳腰,银铃般清脆的笑音在月夜里荡漾开来。

  阿奇窘得抓头、搔耳又抠下巴,浑身遭蚂蚁爬过似的。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你很香,马儿嗅到你的香味,就受不住,心肝怦怦跳……马儿它们……它们……唉,我不知道自个儿究竟说些什么啊!”他无奈大叹,颧骨颜色更浓,直想把自己抡去撞墙。

  笑声终于稍歇,朱拂晓水瞳闪亮亮,螓首略颔。“阿奇,我晓得你的意思。”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那意思,我其实——”

  “阿奇,你瞧!”她突然扬高的语气阻断男人苦恼的辩驳。

  阿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幽夜中,一个发亮的小光点从木槽里冉冉飞升,然后慢腾腾地荡出马厩。

  “是一只流萤呢!你瞧见没?”朱拂晓惊喜地屏住呼息。

  前一刻的窘迫所引起的热气似乎还留在颊面上,阿奇怔怔地看着那只小火虫,再怔怔地看着身旁女子纯然欣喜的眉眸,目中的温和湛了湛,把什么重新掩实了。

  他低唔一声,晃着脑袋,讷讷道:“该是藏在青草里一块儿被我带进来的,这时节,河边草坡那儿有很多,入了夜,全在草丛间一闪一闪的。”

  “是吗?那当真好……”她眸光仍随着高低起伏的小亮点儿游走,很理所当然地接着道:“我明晚跟你一块儿到河边割夜草去。”

  “嗄?!”傻大个儿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海阔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