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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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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持毛笔,在白纸上边写字,边说明:“‘茆’字‘艹’为始,正为‘花’之首,意指木家公子合该娶进美娇娘,茆儿姑娘姿容美丽,艳冠群芳,恰合此意。再者,‘艹’亦是‘艺’之头,暗指木公子这媳妇儿除容貌绝美外,更怀有长才,靠著这门‘艺’,定能兴旺大家,因‘艹帅’字也为‘荫’之初,她定能为夫家开枝散叶,庇荫家道。” 说著,鹅蛋脸容略抬,瞄向木家大娘与公子,清浅一笑:“这“茆”字由木公子写出,要测姻缘,当真再好不过。诸位瞧,这‘木’加“茆’成了什么?”她从容地在纸上的“茆”字左侧加了“木”边。 听她如此一问、男女老少更是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直瞅。 “不就是柳树上还长草吗?”一名扛著插满糖葫芦竹把子的小少年冲口而出,跟著皱了皱鼻头,“可咱们中国文字里,有这个字吗?” 辛守余仍是笑著,“这小哥问得好,此字在古书中原是有的,这柳上长草的字原读作“茂”,指的是茂盛、繁荣之意,咱们常说‘青青杨柳’、‘柳条垂青’,青出于蓝更胜蓝,现下柳树是青色,草亦是青色,那是:‘青上加青’,木公子与茆儿姑娘若能成婚配对,定能好事成双,转祸为福,使家业兴旺,为家中长辈添福添寿。” “那孩子呢?她能不能生?”木家大娘随即问出,话刚落,见不少眼睛瞧向她,老脸不禁有些腼腆。 “不仅能生,还是多子多孙之相。”辛守余道。 木家大娘“咦”了一声,方才嚎哭时的泪还留在圆颊边,下巴和衣裙也沾了不少尘灰,她没来得及擦,就拿著崭新又奇异的眸光直往茆儿脸上、身上打量。 茆儿被瞧得好不自在,绞著辛守余几刻钟前递给她的白巾,她咬咬唇,忽地挨到木家公子身旁,悄悄将白巾递去,“木郎,帮你娘亲她擦擦脸吧!”木郎的娘亲不喜爱她,她不敢直接示好。 木家公子怔了怔,正要接过,辛守余顿时笑出声来,清脆如铃。 众人对她突兀的反应感到好奇,那笑音落入年宗腾耳中,令他长眉淡挑,别具深意地瞧著她举袖掩嘴的姿态,知她又有奇招欲出。 “二位且暂时打住。”辛守余温婉要求,茆儿和木家公子皆是一愣,真如蜡人般定住不动。 她转向同样愣住下动的木家大娘,静问:“大娘,我适才听您出声唤住木公子,请问,他名字当中是否与‘金’字相关?” 木家大娘回道:“他名字尾宇为“鑫”,三个金叠在一块儿。” “这便是了。”辛守余眨动秀睫,“您瞧,茆儿姑娘递到木公子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一条白巾嘛。”木家大娘没来得及回话,一旁百姓已替她道出。 辛守余点点头,“是。正是一条白巾,却暗喻著有趣的事儿。”她再次提笔书写,道:“‘白巾’二字可成“帛”,正是‘皇’头‘帝’足,茆儿姑娘将此物递向木公子,木公子名中一字为“鑫”,‘鑫’即“金’,‘金’加‘帛’成‘锦’字,女子便是“花”,这会儿,不仅是好事成双、转祸为福,还多了个‘锦上添花’的吉兆。” 略顿,她轻叹了口气,“木大娘,这么好的儿媳妇,您当真不要?” 木家大娘支支吾吾道:“咱儿……呃……其实也、也不是不要,是、是张半仙说的同你不一样,这一时半刻的,也不知该信谁才是……”听了这桩姻缘许多好处,又见辛守余自信过人、一脸聪慧相,教她不由得怀疑张半仙之前的测字。 便在此际,端坐不动的张半仙再也按捺不住,眼皮陡掀,藏在袖里的两手使劲儿掐握自个儿的双腕,皮笑肉不笑地道:“姑娘一进场就说老夫不对,下足了马威,一张嘴更是机巧,说得头头是道,却不知姑娘师承何处?是哪位高人门下?”今日教这不知打哪儿蹦出来的女娃娃削尽脸面,即便对那年宗腾有些儿忌惮,可为著他“铁口直断张伞仙”的名号,怎么也得拚搏一番。 年宗腾心一急,怕她温柔仁厚,要招架不住人家恶意的对待,正欲替她出面缓颊,辛守余却轻启软唇,吐气如兰地道:“先生说得太严重了,今日的确是我冒昧,在这儿,我得跟您赔个不是,望您大人大量,多多海涵。” 她盈盈福身,张半仙轻哼了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她沉吟著欲要再道,人群中不知谁叫喊出来,恍然大悟地嚷著:“哎呀,咱记起来啦!莫怪觉得这姑娘眼熟,原来是‘神算子’辛寄农辛老师家的女公子!” “嗄?这位老兄,你是指那位名震京师、受御赐封号的‘神算子’吗?” “就是他。去年春,辛老师在自家院内开课授徒,咱儿费尽千辛万苦才筹到旅费,赶著上京听他讲课,当时的确见过这位辛大姑娘,她随在辛老师身边习艺,年岁虽轻,天资惊人,唉唉唉,教人好生佩服,依咱瞧来,她真是尽得辛老师真传,也是个不世出的奇才。” 围观百姓投注过来的目光充满兴然与好奇,热灼灼地猛打量著她,毫无预警地被人认出身分,辛守余顿觉仓皇,不由得倒退一步。 瞬时,熟悉的男性粗掌再次由身后按在她肩上,她下意识回眸,瞥见年宗腾煦朗的笑,是温暖耀目的……原来,他一直都在,稳如山岳地安抚著她。 “姑娘真是辛老师的闺女儿?”此时,张半仙双手终于从袖中摊出,撑在桌上。 他陡地立起,胡须轻颤,兴奋得眼珠子几要瞪出眼眶,与方才不屑的神态竟是两张嘴脸,他声音微颤地道:“辛老师写下的‘纵横灵艺’与‘易经阐释”两册,咱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弄到手,其中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辛姑娘肯定烂熟于心,咱想请教,那个……” 见张半仙越挨越近,老脸血红,差些没探手来抓,年宗腾双眉不悦地纠结起来,众目睽睽下,他展臂挟住辛守余的腰,抱住姑娘掉头便走。 大伙儿瞪大眼仰望著这尊托塔天王,他拔山倒树迎面而至,没人有那胆量敢挡住去路,你推我挤的,眨眼间已让出一条康庄大道,恭送二人离去。 这一方,木家公子率先收回视线,改而注视著身旁的美姑娘,情痴痴地道:“茆儿,我发誓,我绝不负你,娘既然不让我娶你进门,我就终身不娶。” “木郎,你别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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