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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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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正因如此,我才要给它一个痛快,让它早死早超生。这世道,活着不见得好,死了也不如何可惜,你说是不?” 带笑的嘲弄。 愤世嫉俗的气味。 恶意,又不绝对的恶。 她抿紧唇,说不出话。 这一刻,夜风凉冷侵肤,她胸中却有一团无形火球猛地炸开,一向的空淡被炸得粉碎,她左胸灼烫,火气激升。 她感觉到某部分的自己像是活过来了,感觉到热气在血中流窜,她呼吸越来越急,脸越来越热,她发现自己原来还懂得生气……她似是许久不曾发怒了,无所谓喜乐,无所谓哀怒,心绪一直是平淡的,只在偶尔记起那一年、那处小小三合院内的人与事时,才会徐徐漾开几抹涟漪。 但是现下,她莫名地怒火中烧,脑中思潮狂涌,震得她都快没法儿吸气。 那抹黑幽幽的身影终于动了。 男子朝她走来,两人仅差半臂之距,他站定。 这一靠近,他的身形似乎变得更加高大,身影整个将她吞噬,压迫感十足。但君霁华动也未动,她敢赌,他根本是仗着自个儿人高马大,故意来个下马威,可惜了,她不吃这套,有本事……有本事的话,也来给她一个痛快! “怎不言语?”男子问,语调仍笑笑地带着嘲弄。 “我……我要这只雪鸽。” “为什么?” “我要它活着。”喉儿发紧,她咽了咽。 “活着有什么好?” “……能活着,至少有个盼头……”她、她这是在说什么呢? 静了静,他哼声。“那是我的信鸽,是我的,生杀之权操在我手。” “你把它让给我。”她努力稳住嗓音,瞥见男人隐在兜帽下的半张脸微微勾着嘴角。他的嘴略宽,唇形薄而有力。 “你真想要?” “是。” “唔……你若这么坚持,让给你也是可以。”他仁慈地拉开那抹笑弧,抬手一拨,兜帽往后滑落。 他露出他的脸、他的发。 绞过发,发丝较五年前短了许多,长度仅及双肩,不知是月光之因,抑或自然如此,那抹发色竟转淡许多,从之前的灰白变成雪白,衬着他轮廓深明的面庞。犀利深沉的眼,眼底闪着笑花,笑中带恶华。 眼前这张脸与她记忆中的那张重叠,他变得很不一样,又似乎没有,只是……他能认出她吗? “君霁华……” 名字从他唇缝间逸出,她心头一凛。 “你可以把怀里的鸽子带走,但是我寒春绪不爱白白给人东西,即便那玩意儿我弃之如敝屣,是我的就是我的,宁可弄死,也不给人。” 她闷了好一会儿,终于问:“你想怎样?” 他笑道:“拿那只信鸽跟江南花魁娘子交换一吻,如何?” 不、如、何!君霁华一股火烧冲天,淡定全死了,安之若素全废了,简直是新仇加旧恨,一股脑儿全都涌出! 啪! 寂寂幽夜里响起的掌掴声清脆无比! 君霁华教自个儿吓住了。 扬手打人,打得手心既麻又痛,打得对方狠狠偏了脸,她却惊住,眸子瞠得圆亮,小脸血色尽褪,也唇色都泛白。 挨上巴掌的男性脸庞慢吞吞回正,接触到他的目光,她极不争气地发出近似呜咽之声,脚步不由得往后退。 来不及了,她刚起脚要跑,身子已被拽过去。 “放开!”她好忙,忙用单手护住雪鸽,再腾出一手费劲儿地格开他的胸膛。 徒劳无功啊徒劳无功,她整个人被他抓在怀里,他力气好大,披风下的身躯坚硬精实,他脸部轮廓变得刚硬,下颚绷紧,眉宇间吊儿郎当的嘲弄神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教人胆寒腿软的狠戾。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会弄死她。 奇怪的是,她并不特别惧怕,却有高涨的怒气,很想让他多吃些苦头。 思绪如万马奔腾,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若与他再相见,她第一个冒出头的感觉竟是气到全身发抖,像是这股怒气已隐忍了几个年头,一直封锁在她心底,他跑来揭掉封印不打紧,还往里头添柴加油! 蓦地,她惊呼一声,双足离了地,人被他挟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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