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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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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一幕让主人家和贺客们瞧得如痴如醉,不能自已,一些女眷全红了脸儿。这舞,到这儿算结束。 “姐姐,我也想使使坏。”君霁华忽地低语。 朱拂晓迷惑地眨眨眼,尚不及说话,微启的嘴儿竟被另一张柔唇含住! 于是乎,一江南北两朵名花,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出“凤求凰”,嘴对嘴,四片唇瓣缠黏,吻在一块儿! 众人目瞪口呆,连伴舞的小花娘也怔了,只有苗家百岁的太老太爷拊掌称好。 *** 那冲动突如其来,该如何解释? 丽妆未卸,一身银白舞衣犹未换下,君霁华咬着唇,坐在梳妆台前低眉思量。 在台上的那时,说没多想,又似乎不是。当朱拂晓轻轻张启唇瓣时,她想到五年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那气息扫过她的嘴,在她醒悟前便已远去……然后是低沉、吊儿郎当的语调,故意戳刺她,半闹半认真地说着—— 拿那只信鸽跟江南花魁娘子交换一吻,如何? 她想起他有力的嘴紧抵过来的灼热,想起他的监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股不驯被激将出来,朱拂晓说她乖,或者,她模样是乖,但她也能使坏。 既然他盯住她不放,就看个够吧! 她的舞、她的身段、她的放浪媚行,让他看看她没能逃开的这些年,在“天香院”里都学了些什么。 “姑娘,那简直是神来一笔,您最后吻得真好看呢!”柳儿嘻嘻笑,帮坐在铜镜前的她卸下头上华丽的凤形饰物。 “姑娘,往后‘凤求凰’这支舞都得这么跳了吧?那位拂晓姑娘真够意思,您俯下脸忽然来这么一招,她也由着您,丝毫不退却。”叶儿捧来一盆热水,把两盏养在纱笼里的明火移得近些。 君霁华不知该要叹气好呢,还是该感激? 说到朱拂晓,人家不仅不退却,对她这意外之举还配合得很,朱唇滟滟,顺从承欢,那双野媚的眸子近距离对上她,带着促狭趣儿,仿佛对她说——妹子啊妹子,多多使坏呀,奴家受得起。 “都歇息吧,余下的我自个儿来。”她淡淡道,取下沉重的头饰后,青丝整个瀑泻而下,如清泉般垂荡在身后,整个人轻松许多,但心绪仍纠结,厘不清。 “姑娘,您的腿还得热敷。” “还有啊,姑娘今晚在宴席上几乎啥都没吃,肚子不饿吗?叶儿去请苗家的灶房大娘下碗面,给姑娘暖胃吧?” “不用的,我不觉饿。”君霁华朝小丫头俩微微一笑,接过那块浸过热水的巾子。“去吧,别顾着我,等会儿我就睡了,哪儿都不去。” 柳儿和叶儿退出房门外后,她在梳妆台又静坐片刻,火光在颊面上跳动,铜镜里映出的那张雪脸,有些似她,又有些儿陌生。 无情无绪地搁下热巾子,她起身察看养在茶笼罩内的雪鸽。这鸽儿真的很温驯,伤着的羽翅被她用丝巾轻轻固定住,它也不挣扎,喂它粟米、黍粒,它会歪着头,喉中发出咕咕声,像也通人性。 “不怕……不怕的。”低喃,她轻抚雪羽,抚啊抚着,指尖忽地一顿,一抹思绪如光掠影般从她脑中刷过。 信鸽…… 他说这鸽儿是传递消息用的,既是如此,那、那“凤宝庄”苗家这儿……也有他的窝吗?她记得当年那些人寻到小三合院时,冲着他叫骂,说他狡免三窟,教人绕上好大一圈冤枉路……他那时就懂得变换藏身之所保命,如今的他定然狡兔不止三窟。 心头发热,热泉一股股地冒出。她不懂那个男人,却因他的再次出现,搅得心魂大乱,已弄不清是气恨他当年逼她面对现实,抑或……抑或还有别的原因。 宴席散去时已近子时,此刻静夜寂寂,她像是一抹受到牵引的幽魂,推门而出,走上那一晚白梅夹道的青石小径。 有些梅花枝桠生得低些,当她走过时,枝头半开的花儿扫过她的肩身,隐隐的冷香轻散,随着她柔软无声的步伐前行。 这一次,她心无惊惧,梅树影儿在月光下交叠,她像也融作一体,浑身浸浴在皎洁银华中,形体淡淡镶着光,肌肤透光晕,发丝泛亮,仿佛啊仿佛,她也拥有一头流泉般的雪白发,在清月中随着每一步挪动而荡漾。 她走得颇远,比上一次还远,这条青石板道将她带出了“凤宝庄”的宅第。 她伫立在坡上,梅树成林,一时间她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去。 正自迷惘,突然间啪啦、啪啦一阵响动,眼前雪影团团,振翅飞舞,她定睛一看,竟有十多只雪鸽。 她再扬眉往前一眺,不远处似是太湖湖畔,这么晚了,竟还留着点点渔火,约略一数,该有十多艘渔船,隐约瞧见人影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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